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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

時間:2022-10-07 09:03:13 短故事 投訴 投稿

相見

  作者:陳泉池

  又是一個秋季,河南的一個小縣城,農(nóng)民們剛剛忙完了農(nóng)活。天是藍(lán)的,又高又藍(lán),藍(lán)的可愛;穿著金裝的樹慵懶的站在天空下。幾位老友聚在了一起,聊著閑天。

  方大娘似乎很是開心,她喝了兩口茶。兩眼瞇成了兩條線,開心的說了起來。“哈哈!你說這世上多巧!前幾天啊,我聽說了一個事兒,可有意思了……”她講著,講著,講到了那個年代……大家仿佛回到了那天。

  話說大丁村,有個老頭,叫虎子;⒆幽贻p的時候離現(xiàn)在可有些年了,大概是六七十年代的時嘍。當(dāng)年也是個帥小伙,渾身長著結(jié)實(shí)的肌肉,一對濃眉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全村也是出了名的孝順,為人耿直。在那個年代,沒有電話,還沒有各色各樣的其他的通訊工具。不過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的,比如說大部分的農(nóng)村人還是靠著相親擺脫單身的。

  這一天,虎子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穿的很整齊,還時不時拿出洋鏡照一番;⒆拥募揖澈苁且话,但是在當(dāng)?shù)厥鞘熘那谇趹⿷┑囊患易印?/p>

  陳婆子到了,“虎子啊,待會兒你可放機(jī)靈點(diǎn)兒!這可是個好姑娘啊。我給你說,十里八村兒,這么好的姑娘你可找不到第二個了。”

  虎子笑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莊稼人說個媳婦講啥哩,能過就行了。”

  “算了算了,我這媒人也給你聯(lián)系好長時間了,可別說到你這就不行了,你們這是門當(dāng)戶對,好說的話我都說的差不多了,待會兒就看你了!你可白傻乎乎的,多說點(diǎn)兒好話,聽見沒?”

  “哈哈,多謝陳嬸兒了。這事兒成了我可好好招待你!”

  “中!中!中!這都不是啥事兒了,你們成了就行!這樣吧,姑娘在我那坐了一會兒了,我把她領(lǐng)過來吧。”

  “那謝謝陳嬸兒了!”

  過了一會兒,姑娘來了。慢慢跨過門檻,年滿十八,長得很清秀。真所謂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兩個彎彎的眉毛下面是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她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兩只手?jǐn)n在一起,臉蛋紅紅的,就像是秋天的紅富士。

  虎子愣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你好……我叫丁大虎!大家都叫我虎子!”

  姑娘噗嗤的一聲,捂著嘴笑了出來。虎子臉脖子通紅,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好,我叫燕子。”

  “燕子?嗯,這名起的好!”

  ……

  他們就這么聊著,聊著。言語很簡單,都還村子里普普通通的的話題,但是卻是很投機(jī),沒有什么尷尬的局面;⒆由踔劣幸环N相見恨晚的感覺,感嘆著這奇妙的感情。過了些許,談話結(jié)束了,虎子依依不舍的送女孩子回去了。

  雙方似乎印象都還不錯,幾天后就訂了婚事。虎子很高興,拿出自己一直舍不得喝的好酒招呼陳婆子。

  幾個月過去了,婚事越來越近?墒沁@人生,誰敢說沒啥變動呢?

  大約是第二年的春分吧!眼瞅著就要辦婚事了。這天,村支書丁大叔興高采烈的來到虎子家里,“虎子他爹在不?”老遠(yuǎn)就聽到了丁大叔的嗓子;⒆拥陌謰屢苍谔梦堇镒χ磙r(nóng)具。

  “丁叔來了!坐,坐。”虎子的老爹趕忙拉出一把椅子。

  “不坐了,我給你們說個事兒。【褪抢蠌,我那個部隊(duì)里的朋友,你們也知道。現(xiàn)在能給你們虎子個好機(jī)會呀!”

  虎子他爹愣了愣,“咱是個農(nóng)村人,啥機(jī)會給咱啊。再說了,我這娃兒快結(jié)婚了,這兩天又忙,走不開呀。”

  “你聽我說,現(xiàn)在部隊(duì)缺人,后天就能帶虎子去部隊(duì),進(jìn)到那里頭,多光榮!咱這農(nóng)村人,干這農(nóng)活有啥出息?成天打個坷垃,面朝黃土背朝天,一輩子辛辛苦苦圖個啥?聽我說,進(jìn)部隊(duì)當(dāng)兵,多難得,還有工資,這以后你還操啥心?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過幾年你兒子有出息了當(dāng)個啥排長之類哩,領(lǐng)你去城里頭住,不比這農(nóng)村好?你看看隔壁村里那小林,才去軍隊(duì)四五年,現(xiàn)在不比他們村里每戶都強(qiáng)?好好想想!機(jī)會難得,后天就要走了!老李,這機(jī)會可不多!”

  “行,我好好想想。”老李嘆了口氣。

  “不用想了,想恁多弄啥哩,這是好事。”

  老李愣了愣,“支書你不知道,我這娃兒歲數(shù)不小了,前幾天才給他尋了個媳婦。都快要結(jié)婚了你說咋整?”

  “老李我也理解你,但是這機(jī)會也很難得,我也是為虎子著想啊。”

  “中啊,謝謝支書,你的好意我領(lǐng)了,這樣吧,晚上我再問問虎子,你看中不中?”

  “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吧,你好好跟虎子說說,我等你的好消息,”支書說完便走了。

  晚上吃過飯,虎子還在磨鋤頭。老丁朝他走了過去。“虎子。∠氩幌氘(dāng)兵?”

  “爹說干啥我就干啥。”

  “要不你去試試?”

  “那我不結(jié)婚了?”

  “結(jié)婚啥時候都中,但是這進(jìn)部隊(duì)可不容易啊。”老丁又嘆了一口氣。

  虎子也嘆了口氣,“那行,聽爹的。”

  就這樣,虎子離開了家鄉(xiāng),就這樣,虎子和燕子就再也沒見過。

  離開的那天,虎子又看了看故鄉(xiāng)的天空,他還沒有出過遠(yuǎn)門,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重回故鄉(xiāng),能不能再見到如花。

  燕子也聽說虎子要走了,可能是有緣無份吧。聽說虎子要去新疆,聽說新疆在西北吧,燕子往西北望去,一臉悵惘。不覺間,遠(yuǎn)方的天際變得模糊了……

  再后來,虎子在新疆安了家,虎子的爸媽也去了新疆。二三十里外燕子嫁到了遠(yuǎn)方,有了相公,有了幾個孩子。

  后來,一轉(zhuǎn)眼,幾十年就過去了,二十世紀(jì)已不在,喧囂的二十一世紀(jì)不知不覺過來了。

  虎子的爸媽早已不在,虎子在前幾年退休了,攜著妻兒回到了河南老家,回到了魂?duì)繅衾@的故鄉(xiāng)。

  到了家鄉(xiāng)后,虎子還是會想起燕子。不過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不怎么有人提起了。卻是有時機(jī)緣巧合,有一天躍進(jìn)向他開玩笑,“現(xiàn)在有出息了?你要是當(dāng)年娶了燕子可出不去了吧?”

  “燕子?她現(xiàn)在在哪?”

  “聽說嫁到鄧營了。問這弄啥?想去找她?在不在都說不好了!不過聽說還在吧!老了,好像眼也瞎了。”

  “哦,這樣啊。沒啥,也就是問下。”虎子慢慢轉(zhuǎn)過了頭。

  過了兩天,虎子還是不怎么平靜。終于有一天,趁著妻兒不在家,他買好了禮品,騎著車朝著二十幾里外的鄧營走去。

  又值深秋,樹葉已經(jīng)落得差不多了,在這田野中,有種涼風(fēng)襲來的感覺;⒆永死骂I(lǐng),看看自己滿是皺紋的雙手,和年輕時判若兩人嘍。

  到了營口,走近一位姑娘,“請問你們村有一個叫梅燕子的老太太嗎?”

  “梅嬸兒啊,在村子西頭。找她干啥?”姑娘詫異地看著他。

  “額,也沒啥,老朋友了,看看。”

  虎子懷著急切激動充滿期待又有些慚愧的心到了村西頭。那里只有兩三戶人家,找一位老太太并不難。

  虎子來到了一戶人家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燕子嗎?是她嗎?瞅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走近些,一樣的眉毛,一樣的臉龐,一樣的韻味兒……只是白發(fā),只是皺紋,只是無神的雙眼表現(xiàn)出了時間的印記。沒錯,就是她!

  不覺間虎子已經(jīng)淚濕眼角,他頓了一下。帶著沙啞的嗓音走到她跟前,“你是不是燕子。窟認(rèn)不認(rèn)識我?”

  “咋不認(rèn)識啊?都等你幾十年了!”

  說完,燕子淚流滿面,抹起了眼淚。

  虎子走過去,到了跟前,一起痛哭起來。“對不起啊,我對不起你啊……”

  不知哭了多久,兩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才停了下來。

  “這幾年你還好吧?”

  “好啥呀,農(nóng)村嘛,不都還那樣。”燕子嘆了一口氣。

  “眼睛也不行了?”

  “老了,老了……前幾年還能瞅見,這兩年都是個瞎子了。”

  像初見,兩個人聊了好久,肚子里的話一下子都講了出來?墒沁@眼淚不知穿越了多少個小時,多少年。

  方大娘講到這里,眉毛才舒開來了。“你說巧不巧?這還就是前幾天的事!”

  “唉,大娘啊,這才叫浪漫!”

  “可不是是啥!”

  “后來倆人咋樣了?”

  “后來看完就走了嘛,還能咋樣?哈哈。”

  此文為松社書店聯(lián)合《鄭州晚報》“身邊”客戶端舉辦的征文大賽獲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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