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隨花開的散文

　　你說，花兒是愛情門房的鑰匙。那時我的理想，就是做你手中一朵花；你說，花兒是靈魂的臉寵。于是又我準備著做你的另一半靈魂。

　　寂寥的男女遇到一起，故事往往很生動。三個月后，我自信的認為離你已很近。

　　一場浩蕩的春風掀綠我心野的萌芽，你卻似馨香一掬，留下一首《萼與瓣的呢噥》。空間好友圖片中，你冷凝為黑白兩色。殘留一根思念的長線，厚厚地繞我在核軸。

　　我被封成一只繭蛹。繭蛹日日夜夜地想：韶華日短，何故匆匆？

　　一年后再次打開那首《萼與瓣的呢噥》，我才讀到一句：你若衷于世情，就在第一朵花開的枝頭，與我相逢……

　　山外曉寒殆盡，我盡是讀著別人的春韻芊眠于世。因為他們們的季節(jié)要早于我的。而我被山魅蒙住的心蕊，在“第一朵花開的季節(jié)里”剛被欣開一角。竟被野風鼓蕩成野風！

　　蘇醒的苗土嬌情地翻動懶腰，我飛步在潺潺溪流旁。

　　極眺長河上面，嫚妙收起長腿的野鸛，在沚堤不遠的山頭旋洄。青天上浮滑著淡淡祥云。而腳下的石縫，猶然拱出細致的松針小草。

　　我居室后面不遠的山坳，想必那些漫山遍野的杏干桃枝，一旦怒開在寂寞山嶺，縱是吐盡相思，縱是芳華流逝，縱不能取代蒼茫之色，亦怦然而發(fā)。

　　仿佛有一對姐妹互挽著，一路靈靈嘻嘻，一路歡蹦雀躍，碎步小跑而來。

　　她們沒敢輕敲我桎梏著的窗欞，怕驚擾我的淺夢？姍然漫放在山腰嶺胸里的，凝聚了一個冬天的積夢的脆萼，業(yè)已靜悄悄，幽顫顫，美盈盈，粉滋滋地劃開一臉蒼黃的幽谷。

　　山坡上傳遞著牛兒的鳴哞。

　　陽光是帶勁的，它先把草尖上的晨露炙干，再給高枝戀巢的鳥兒披以昳衣，接著把石堰下的麥苗喚醒。

　　這是不夠的，那些在溝洼里被嚴寒榨得干黃的輕葉兒，還籠統(tǒng)著一種顏色。它們是上個秋冬滯留的。就像是你留給我的那些余想嗎！

　　遛跶著閑散的云彩，掠過山頭時才發(fā)現(xiàn)飄游得飛快。柳枝綠了，卻不夠緊致；流水青了，卻不夠爽朗；倒是渠底的水草像仙女捋順的青絲。在它們磨蹭中翻滾著黑鴉鴉的小蝌蚪。只不見一條魚兒游走。

　　是縹緲玄空里的花神對我解出了心語？我單薄淺陋的意識深處，猛然讓我的眼睛里掬起一方春潔的顏料。那顏料，就像花神的飄帶和花杖，勾住了我的眼枝。嫵媚傳情的杏桃姐妹倆，正用殷切的杏目桃腮，朝我招徠。我心兒早飛了過去。

　　幾乎是一夜之間，枝丫密密匝匝，葷葷彩彩地縫綴著數(shù)不盡的朵瓣。這瓣色淺，那瓣深紅，左邊繡著畫意，右邊飲了春風。它們有的涂了脂粉；有學著牡丹的瑰麗；有模仿著清蓮的皎皦……它們層層疊疊，趣態(tài)流轉(zhuǎn)，煥發(fā)了寂隅的空山謐坳。

　　扶著花枝，嗅著野香，似乎真的接近到你的身旁。那些紛繁的世事，早拋上九宵！我要和這對姐妹，擊節(jié)賞嘆。

　　——哦，我才懂了，你想做一朵風骨料峭的山花，想在布谷鳥的第一聲歡唱里，和我見面。

　　早知道兩個人不會有結局，所以你把馳魂奪魄的媱艷拴在我的牽念上，把我佇留在一個唯美為經(jīng)傷感為緯的牢籠。從第一瓣花開為始，至最后一瓣飄落為終。

　　我流出這些日子的相思之淚，向你輕訴離別之隱。我天天來和它們相伴，就像在與你對訴。只怕短促的花期，俶爾而走。

　　花枝曳動，像小妹那委屈的嗔視；又像對視時，你戛然驚醒的眼神！心思撼動：我要如何應對這份復拾的一瞬。

　　那一個個蠢蠢不安的日子，只是為了安全抵達這一天而準備的嗎？

　　杏蕊姽婳，騷首弄春：縱然一逝成殤，也不枉一地風流。

　　桃枝夭夭，浮光掠影：結一樹風華雪月，以報賞花癡人。

　　這姐妹倆說，喜歡我的赤誠。不如將這難握難留的相聚，葺作三百多天行程的回廊。經(jīng)年之后自再相逢。

　　是你幻化成它們，來凝止我紛紜雜沓的哀痛？

　　多少美輪美奐，會像眼前的風花消逝。唯放懷釋手，才能領略到無邊的風景！

　　有了眼前的約顧，自有來年的希翼；有了匆匆敘聚，就有一世不滅地遐想。光陰不止住，理想的路何其長。這寂寂的山嶺不變，腳下的追求就不會荒涼。

　　野風吹落了枝頭的第一朵花瓣，你在催我回去嗎？

　　你要我拿起素箋，為那對姐妹添彩描裝。為自己的文字安上靈魂。那時：童話會從素箋里飛出，永世徜徉。

　　我才明白：離開的那一天，你并沒離開。失去的那天，我并沒失去。

　　沒有電火相撞的酣烈，哪來愛恨交織的人生；沒有一時的孤冷，哪來一世的溫情。正如這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飄零首花一掊，迎來遍野芬芳！

　　“開花”，只是草木們一年里幾天就做完的事。就像車子啟動前的點火兒；就像馬兒馳騁前的尥蹶兒；就像，你我“饑餓”前的一份早餐。

　　心隨花開；心隨花動；心隨花遠；心隨花安。

　　甲午年三月九日于北京五里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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