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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春光憶當初散文
清晨,牽著女兒的小手走在上學的路上,春風柔柔的。
一抬眼,不知何時起,路旁的鉆天楊已經(jīng)是翠葉滿枝了。望著那嬌嫩的葉片,那油油的綠色,猶如兒時那誘人的零食一下子蠱惑了味覺,心里默默地念叨著:正是捋楊樹芽子的好時候。人的想法總是那么奇怪,那么定式!锻辍分,阿廖沙跟著外祖父走在郊外的田埂上,看著那又細又直的一枝枝柳條,外祖父突然動情地說:“這么多的鞭子啊!”一個習慣了抽打孩子的外祖父,無時無刻都在發(fā)現(xiàn)并尋找著生活中的“鞭子”。在任何美學面前,經(jīng)驗和記憶都是最前衛(wèi)的思潮涌動,不是嗎?……
“過了立夏樹葉關門”,奶奶總是這樣喃喃地望著門前的小葉楊。“現(xiàn)在的小葉子正嫩,正好吃!庇谑牵赣H總是第一個響應。拿起鉤鐮,“咔咔”一陣子風卷殘云把院墻外面的能夠得到的鮮枝嫩葉砍得片甲不留!斑@回慢慢捋,慢慢吃吧!”父親笑呵呵地抱過來一大抱帶著嫩葉的楊樹枝,像是完成了任務般放到月臺近前,奶奶的近前。
這時奶奶就會搬來兩把小板凳,找來寬大的簸箕,叫我過來幫忙捋樹葉。那淡綠色的葉片,輕輕一捋手上就會沾滿粘乎乎的乳黃色的汁液,我便不情愿的撅起小嘴來!翱蓜e小看這些樹葉,當年可都是救過我們的命的,……” 于是奶奶兩眼瞇成一條線兒眼皮也不抬一下,神情便專注于那些曾經(jīng)的故事,那些“瓜菜代”的日子,那些用麥麩子糠做疙瘩湯的日子,用白薯秧葉子做飯團的日子,……許久,我漫不經(jīng)心地問“好吃嗎?”“不好吃也得吃,不吃就會被餓死的,你姥姥就是那時候餓死的——”奶奶不再作聲,那張飽經(jīng)歲月滄桑的臉寫滿寧靜,那張粗糙的大手,“唰唰”地在樹枝上飛奔著,我知道此時她的心里一定還有許多故事在回放。那些被“斗爭”的日子,那些討飯的日子,那些被背井離鄉(xiāng)的日子,那些“夠用來洗一件衣服的眼淚”,…… 也許是我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也許我東張西望的神情,讓她覺得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多么不堪提起。
等著捋了滿滿的一大簸箕的樹葉,奶奶就用大鐵鍋燒開了水,把樹葉輕輕地放進去燙一下,然后撈出來放進大盆里。每隔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換一次水。這樣的嫩楊樹芽子就做好了。瀝干水,蘸醬吃,做飯團吃,很勁道帶著一點澀澀的清香味。其實,我一開始真的不太習慣吃。但是為了配合奶奶,竟然吃得津津有味。奶奶因此更會樂此不疲,吃不完的就放到窗臺上晾曬起來。
后來我去石家莊讀書,將近一年沒有回家。那個冬日,剛一到家,奶奶就悄悄的從屋檐下懸掛的籠子里,取出一個包裹了幾層的塑料袋,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她精心晾曬好的楊樹芽子干兒。“你整整281天沒有回家了,我知道你最愛吃這個了!” 那一刻,即便是落雪的冬天,我的心也一下子蕩漾在暖暖的四月天里。再后來,我結婚生女,很少回家了。奶奶總是喜歡晾曬些茄子腿干兒蘿卜干兒豆角干兒,留給我吃。也許,我吃那些東西的專注,一直裝在她的心里。于她,那是對我最好的惦念。后來,奶奶走了,二叔也喜歡晾曬菜干,茄子干兒豆腐干兒還有蘿卜干兒。去年春天,二叔還帶著病體蹣跚于校門口給我送去自己精心晾曬好的蘿卜干兒。去年冬天,二叔卻也永遠地走了……
至此以后,也許我終將再也吃不到各種各樣晾曬的菜干了。盡管曾經(jīng)我是那么不屑于那種味道,而今,卻真真切切的想念那些味道,想念那些時光。很想再聽聽奶奶嘮叨嘮叨那些過去的日子,我一定虔誠地坐在她面前,拿著小本記錄下那一段段苦難的歷史,再拿著我的小米手機給她嚴肅而慈祥的樣子拍張照片。很想在老屋的小院里坐在小板凳上再和奶奶一起捋楊樹芽子,就是那樣靜靜坐一會也是美美的;很想再看看父親站在楊樹下舉著鉤鐮那利落的身手,哪怕是凝望一眼也是好的;很想在校門口再見到二叔那瘦小的身影,哪怕沒有寒暄;很想很想那些過往的春光……
“媽媽,樹上有小鳥!”女兒稚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在滿滿的春光里,我的思念猶如春風十里浩蕩,可是我的女兒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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