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花事的散文

　　【初春聽雨】

　　正月初九，一聲雷響，江南的春雨就這樣匆匆而至了。陰霾的天氣，咋暖還寒。三天來，淅淅瀝瀝的春雨不緊不慢的從空中飄落下來，窗外的世界也就籠罩在霧水朦朧中了。前幾天，梅花、迎春花、桃花已經(jīng)盛開了，柏樹、柳樹也剛剛泛起了一層綠色。此時，它們正輕輕地輕輕地沐浴著春雨的洗禮，又仿佛裹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遠(yuǎn)遠(yuǎn)地望去，煞是好看。

　　連綿的春雨，阻止了人們外出的腳步。我也一樣，獨(dú)倚窗畔，一杯清茶，一個人靜靜地坐著，賞雨滴在風(fēng)中翩翩起舞，聽雨音聲聲撥人心弦。這春夏秋冬的雨啊，就如人間的悲歡離合，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本太倉促的書，總以為翻不完，可在轉(zhuǎn)眼間，故事就已過半了。

　　隨著春雨的腳步，我的思緒回到了十幾年前，在偏僻的高山小鎮(zhèn)教書的情景。這小鎮(zhèn)，一手拉著青山，一手牽著綠水，靜臥在靄煙籠罩的莽莽大山深處。每當(dāng)春風(fēng)帶著涼意吹來，灰色的天空就開始飄起讓人又愛又恨的雨，屋檐下的雨水，總是淅淅瀝瀝，滴滴答答，淋濕了青苔。在簡陋的宿舍里，“粗菜淡飯”之余，經(jīng)常是靜靜地一個人躺在床上，翻著熟悉的唐詩宋詞，讀著嫻熟傷感的文字，愣愣地盯著細(xì)密的雨簾，百無聊賴，輾轉(zhuǎn)反側(cè)。

　　早一年工作的學(xué)長，有點(diǎn)文藝青年的范兒，待人總是彬彬有禮，但卻有點(diǎn)自卑。我們學(xué)校有10來個年輕老師，學(xué)長和我教的是平行班，那時的教室在3層樓，他的房間就在教室隔壁，渴了，去他房間喝杯水，溜出去玩，請他代一下課也沒問題。他喜歡圍棋，記得他教過我，可惜我太笨了，只學(xué)了一點(diǎn)皮毛。在那個缺乏文化生活的地方，在那孤寂無聊的日子里，我們成了朋友。從此，這高山的小鎮(zhèn)，就有了丁香花般的顏色、丁香花般的芬芳、丁香花般的哀怨……在江南的春雨中，在那悠長的雨巷里，我們相互牽著手，依偎著走在被雨滴濺起一個個水花的青石路面上，走過春天、經(jīng)歷夏天、收獲秋的故事，纏綿又哀怨。然而，流水似乎走得很匆忙，留下的也只是一個淺痕而已，分離成了無法抹去的痛，不久學(xué)長執(zhí)意辭職，遠(yuǎn)離家鄉(xiāng)，成了北漂一族。站在雨中，望著學(xué)長遠(yuǎn)去的背影，淚水、雨水一起交織著凄涼。小路上，清風(fēng)卷起的雨簾撲面而來，冰涼的雨水無情地打在嬌嫩的葉子上……

　　如今，春雨又在瀟瀟地下著。雨水，淋濕了我的眼，婉如詮釋著回憶的淚水，一滴一滴不能散去。無法遺忘那年的雨季，是誰，在那雨中漫步？是誰，在舊夢中嘆息？是誰，想追回那逝去的時光？沉溺在曾經(jīng)中，什么都可以遺忘，唯獨(dú)那個憂郁的男人銘記在過去的傷痕中。忘記你并不能使我感到快樂，記得你也不會令我開心。得與失的憂煩，如同這場雨的降臨，絲絲縷縷。

　　思緒在濛濛的雨霧里放飛，記憶中的傷感，傷感里的凄迷，往事已泛黃……淅瀝的雨是思念的聲音，走在清冷的雨簾中，誰又在哪里思念著誰？我在聽雨。你呢，你也會在聽雨嗎？

　　【粉紅花事】

　　陽春三月，卸掉厚重的羽絨衣，花香早已縈繞于身，約會那粉紅的花事，總是銘記于心，不想錯過。

　　也是一個春雨初霽的下午，三三兩兩朋友又一次置身于小鎮(zhèn)，走進(jìn)小鎮(zhèn)的桃花源里，這里山不高，很秀，漫野粉紅，水也不深，小溪徜徉而淡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古褐色的桃樹，彎枝如畫。春風(fēng)微微吹過，陽光灑在花兒盛開的山野，四周桃花開得燦爛明媚，粉紅色渲染出了一片風(fēng)情萬種的世界。瞬間，滿目盛開的桃花讓我心醉。

　　有道是：桃花關(guān)春，春醉人。醉在桃花源，是否該有那桃花一劫？那桃花，恍如一位溫柔可人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火熱的心，文靜的內(nèi)心充滿著浪漫情懷。而那彎曲的枝干則像一位堅韌的男子，雖然貌不驚人，歷經(jīng)風(fēng)霜，但是他知識廣博對生活充滿熱情。

　　沿著山溝道路蜿蜒而上，像是尋了一個人的蹤跡。此時，云彩在其間飛來繞去，桃花漸漸濃顏，漫山遍野的花兒，燦燦然然。一些花瓣在微風(fēng)中像慢鏡頭一樣展落，漸漸地，在樹下鋪成了一片晶瑩的花壇，裝點(diǎn)了整個山谷。依稀，那樹兒幻化成一個滿腹才情，衣著樸素的男子，站在開滿桃花的山野里，風(fēng)拂過他的衣袖，花瓣在他頭頂飄揚(yáng)，他的眼里滿是溫馨和甜蜜，他在和誰呢喃？在和誰親吻？也許桃花兒感覺到了他的心跳，感覺到了他愛的心語：我知道，這美好的時刻是多么的短暫，可我從不為之而感到悲傷。我為擁有你而心存幸福，雖然面對長長的夏、秋、冬，但是心中滿是希冀，那期待感覺就像在心中寫著一首永遠(yuǎn)寫不完的美好詩篇……。桃花和樹，他們在每一個白晝和夜晚，在每一個美好和無奈的時刻，總是放逐心靈，絮語綿綿。那纏綿的愛，細(xì)膩而悠長，猶如人，一生若是沒有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又怎會知道，相戀是多么幸福的事。

　　醉了，真的醉了，恍惚，我要自己在這里建一茅屋，采菊東籬，把酒話桑！不多求，只需樹和花一樣相知相伴足矣。

　　晚霞灑在山谷，灑滿花樹，我們要離去了，桃花依舊艷麗，醉意仍未減退。風(fēng)把花瓣刮滿了小徑，我，盡情享受這空氣的清香，游走于花語砌成的夢里，衣角隨風(fēng)肆意起舞，心情更是開朗而明亮。

　　桃花，桃色，不能分離的愛和情，摘下一朵，一種莫名的思緒于心中蔓延，粉紅的花事，盈滿我的心間。

　　【攜醉賞花】

　　如鼓的春雷驚碎了冬的蕭瑟，料峭的寒風(fēng)卻難以阻擋早春花兒生命的萌動。地頭小路旁，溝渠土崖邊，一枝枝、一簇簇、一叢叢的迎春花在寒意未消的早春時節(jié)昂揚(yáng)綻放了。

　　走在濕潤潤的路上，空氣里襲來陣陣清香，那是梅花的芬芳，每每經(jīng)過，陣陣花香繞人鼻息。每一次，我都會深深呼吸，情不自禁沉入那襲人、醉人的幽香里。

　　我不由地想起《紅樓夢》中的史湘云，想起這個女兒的模樣，才女史湘云嬌憨美麗，可愛而天真，眾人吟詩、斗酒、作對，不亦樂乎，等到興趣闌珊時，發(fā)現(xiàn)不見了史大小姐史湘云，正在疑惑間，有人在叫：“你們看呀，她在那兒呢！”眾人抬頭望去，史湘云正頭枕花枕，睡得正香，她身上，飄滿一身的芍藥花瓣，那是怎樣美的一副畫面，沉睡中的美人兒，緋紅的面頰，嬌憨可愛，令人不忍去驚擾，那一幅畫面，就那樣永遠(yuǎn)的定格在我的腦海里�？傇谙耄�那該是怎樣的一個人兒，她有著怎樣的一顆純凈無暇的心靈，才在能飛舞的花瓣里沉睡，在幽幽的花香里入眠。

　　我獨(dú)自坐在漫天花影里，溫一壺淡酒，加入數(shù)朵殷紅的桃花，一盅美酒，淺醉微醺。自個兒一聲嘆息——自古世人驚繁花，不見繁花驚世人。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歌聲纏綿悱惻，一曲《青花瓷》，青釉了誰的夢境？夢里夢外，縈繞著誰的綿綿思念？

　　朦朧中，我的柔情如絲絲的雨滴，淹過這豐盈的水鄉(xiāng)，夢幻的江南。小村依然炊煙裊裊，山青水秀，深塘的幽水依舊蕩春波，水煙飄繞。我站在離鄉(xiāng)的渡口送別，淚盈盈，夢里尋他千百度，為的是去賞一處江南的春暖花開。

　　桃花在酒水中沉浮，酒的醇香飄散在這幽寂時空，愈加清雅，也愈加醉人。濃醇的酒香彌漫在山野間，醉了的光陰，斜斜倒在樹影后面，像逆光的蟬翼，薄而透明，淺而輕盈。

　　我就那樣醉入舊日云煙，久久的沉醉，流連，忘卻了歸路。

　　……

　　恍惚，在夢的世界里，花開一朵、一朵，這個季節(jié)屬于鮮花、屬于你、也屬于我。昨日柔情似水，今日相忘于江湖，你卻是我紅塵中最深的眷戀。我只怕捻指間，花事闌珊，春光老去。

　　你安靜的容顏依然是目光朦朧，但是你的眼眸，分明是被我的柔情浸染，笑意清淺，你拿起案上的一盞桃花酒仰頭痛飲，道：“畫堂歌管深深處，難忘酒盞花枝搖，醉鄉(xiāng)風(fēng)景好，攜手同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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