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告別的散文

　　“那是石墻盛開的一樹白花在煤灰冷雨里繽紛自落。”

　　——題記

　　白楊伏向白楊，湖澤映照，一脈碧色。晚風陣陣，夜色漸染，如此溫柔。

　　彼時似乎是在看安房直子的《狐貍的窗戶》，透過被桔�；ㄈ舅{的手指搭成的小窗戶，可以望見舊日視若珍寶的人事�！罢婧�！”我低聲驚嘆道�？墒�，我從未遇見那片藍色的桔梗花田，亦從未遇見那只雪白的小狐貍。你當初沒有唱完的那半支殘歌，已經(jīng)長成了一片森林，而不識路的我偏偏誤打誤撞地闖了進去。

　　今天的黃昏是玫瑰色的，于是我便已經(jīng)預見到，將晚未晚的時刻天色會漸濃成深深淺淺的紫，一層一層疊在一起，是永遠也猜不透忘不掉的預言。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那座我所向往的北方城市，傍晚時會有海風挾裹著潮音徐徐吹上濱海路，廣場上的白鴿”撲棱撲棱“飛起，有著彩色大玻璃窗的尖頂教堂在沉靜的暮色里熠熠發(fā)光。我說，以后我想要去一座沿海城市，你說你也是。后來，你果然去了一座沿海城市，一座南方的沿海城市。那座我從未抵達的城市。他們說，繁華，并且曖昧。我想，或許會有那么一天，北方下雪，南方下雨，我在北方看海，你在南方看海�？v然我們看到的不是同一片海。一朵云從北方飄到南方，從南方飄到北方。

　　云煙之后，是愈益輕盈的云，愈益絢爛的煙。天空之后，是更加廣袤的天，更加澄澈的空。而你的一生，要看過多少燈塔，途經(jīng)多少驛站，流連多少風景，才能由平淡經(jīng)絢爛最后至澄澈呢？多想一生和你走。去看看那天，去看看那海，去看看那沉靜夜色下閃光的小池塘和雪白的搖曳的蘆葦。

　　我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我好喜歡王家衛(wèi)的電影。比如口碑兩極分化嚴重的《一代宗師》。里面有這么一句臺詞：“點一盞燈，就有一個人�！蹦钅畈煌�，很是喜歡。嗯，一盞燈。在狹小的樓梯轉角處，有那么一盞殘燈，它昏暗的光芒所照亮的那一方小小的角落，在某個瞬間被賦予了“一切”的沉重含義，而周圍被稱之為“其他”的所有，都未被時光定格而永垂不朽。當然，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有一天你看到另一盞燈，或許是在寬敞馬路的左邊，隱在一堆過度茂盛的葉子里，既孤單又驕傲，它不甚明亮的光芒灑在路邊和粉墻上，黑色的葉子的影子被兩個人影分割得支離。那么，此刻你是否會想起舊時的那盞殘燈呢？如果你也記得。

　　有時候我會想，在火車鐵軌邊撿起的碎石是夏天還是秋天呢。握著一整個夏天或是一整個秋天，慢慢走啊，走啊，想要走到鐵軌的盡頭，去看看那里的景色，聽聽那里的風聲。那硌手的小石子被我寫進日記，就像是一個小小的戲劇的腳本，僅此一場，永不重演。等黑暗慢慢降臨在我的四周，轉身百年你的身影變成黑白照片，往事仿佛重現(xiàn)我的生命里。我沒有猜到故事的開頭，可是我預見了故事的結局。

　　你說啊，如果當初沒有那盞燈，我們每個人所看到的都是黑白，你我又會記住什么呢。往事長長短短，皆是命中注定，如今再回憶，不過是那舊時光景跨過迢迢山水來赴一場諾言罷了。

　　今日與君別，后會已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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