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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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天誰離開了，你還要像在一齊時那樣活著。

　　——要有最強大的內心。

　　——要有最清明的生活。

　　等沖破這一片烏云，陽光會如期而至。

　　等闖開這一片天地，便會海闊天空。

　　孩子，你總要離開，你總會回來。

　　你相信嗎？命運寵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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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慶連帶中秋放假沒有回家，太原這幾日的天氣儼然一副深秋的模樣，天空陰成一片，雨水不大不小應景地落下地面，全然沒有夏日的囂張氣焰和無處排泄的活力，更像是遇到中年危機而陰沉著臉頹然的中年人。陰冷的天氣，夾帶著時不時的小雨，讓我壓抑得無處躲藏，想找借口懶惰放松，想找人傾訴分享孤獨。我不喜歡陰天和雨天，陰郁的天氣總不及晴天溫暖的陽光和藍天白云讓人感到舒服，接連三天的秋雨讓人眼里只有海洋。

　　國慶節(jié)晚上和學長去電影院看電影，里面人很多，極其熱鬧。無論是三口之家，還是三五好友，還是恩感情侶，都享受著節(jié)日和假期帶來的休息和愉悅。有中年大叔問我們此刻都看什么電影，我問他那要看和誰看，他坦然地說自己一人看，好多年沒看電影了，來電影院感受氣氛。我向他推薦了我們看的喜劇片，轉身拿上可樂和爆米花便走開了。上一次自己跑來電影院看《春嬌救志明》仿佛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影片開播，和學長打諢幾句，親切如舊，旁邊的阿姨帶著孩子，喜劇片加上她爽朗的笑聲讓節(jié)日的氣氛推向高潮，醉醺醺地，享受著。

　　中秋節(jié)早上，媽媽發(fā)信息給我，還給發(fā)了紅包讓我吃頓好的，隨后她打來電話，我情緒有些低，覺得煩，有氣無力地回她幾句便匆匆掛了電話。我能想象到電話另外一端失落和寂寞的表情，還記得高三有一年都和她鬧矛盾，覺得她不夠關心我的成長，而我是怎樣用冷漠來回應她對我的關懷。甚至在高考前幾天，父母驅車來陪我參加高考，我冷漠地拒絕他們，如果你們在我就不參加考試。高考前一天下午我坐在街上嚎啕大哭。沒有人明白我經(jīng)歷了怎樣的掙扎，只是覺得關于親情和成長，對我來說，是有缺憾的。所以我讀到《我與地壇》時總是心有戚戚——“有一回我坐在矮樹叢中，樹叢很密，我看見她沒有找到我；她一個人在園子里走，走過我的身旁，走過我經(jīng)常呆的一些地方，步履茫然又急迫。我不明白她已經(jīng)找了多久還要找多久，我不明白為什么我決意不喊她。”

　　但是幾年前我已經(jīng)和自己也和他們和解了，類似補償一樣，我在家中有絕對的話語權，但是我也比以前更懂得尊重和孝順他們。之后媽媽給我發(fā)來信息，“堅定，自信，成就；快樂，樂觀，大度”。她不是那種只明白疼愛而不懂得理解兒子的母親。這幾年來，我切膚地感覺到，母親是最疼愛我也是最懂我的人，她總是用慈愛厚實的雙手為我撐起庇護，用愛和寬容溫暖她不懂事的孩子，我們都憑著良知和善念去原諒對方的不成熟。

　　我是第一次做您的孩子，您也是第一次做我的親人。

　　晚上我留在教室寫東西，父親發(fā)來信息關心我，而他還留在單位值夜班。6號母親來榆次開會，父親也順帶帶著妹妹來玩，我本能地想要拒絕，但是這幾年妹妹的成長我一向缺席，心里過意不去，便和他們一齊去了烏金山歡樂谷。到了買票處，父親只讓我們買了兩張票，他說自己就不進去了，交代我要照顧好妹妹，玩得開心一些，隨后沖我們笑了笑，去了不需要門票的景點。其實我很想給他買張門票，但這一百元對他來說是奢侈，我們花的錢畢竟都是他賺的，我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我和妹妹玩得很開心，把煩惱都丟到一邊。父母都說過，孩子們開心他們就開心了。

　　也確實有讓我覺得難過的時候。玩完以后要下山，卻發(fā)現(xiàn)車子的電瓶壞掉了，怎樣都發(fā)動不了，無奈花錢請人上山才把車發(fā)動。然而上帝喜歡玩弄一種把戲，叫做禍不單行，叫做雪上加霜——在下山的路上又再次熄火，前面是排隊過收費站的車，后面也是滿滿的車倆，再請人來發(fā)動車子已經(jīng)不太現(xiàn)實，可如果車子停在半路怕是會招來許多人的嫌棄和厭惡。父親急著發(fā)動踩油門，卻怎樣也發(fā)動不了，那一刻，我看到他作為父親的窘迫和尷尬，也看到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前面的車子已經(jīng)前進，匆忙中我和妹妹下車推車滑行一段才勉強發(fā)動，之后雖然又幾次熄火，也都如法炮制，好在有驚無險。七點多和父親換了電瓶，我才拖著灌鉛的雙腿坐公交回到宿舍。

　　上個月5號，媽媽來太原開會，中午開完會還沒來得及吃飯便要匆匆趕往下一個地點開會，和她在萬達等公司同事的車，然后看著她和另外三個人一同擠在后排，我心疼她，她和我說，這又不是咱家的車。看著她走遠，我忍不住地難受，默默扇自己巴掌，一下扇出眼淚，一下扇去生活的期望，直到我再也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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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躲在宿舍看電視劇，片名不算爛俗，林清玄和豐子愷前輩都用過作書名和章名，懷著對名字的好感看了幾集——都市里的感情，離開錯的人，最終和對的人走在一齊。所有的電視劇劇情都十分夸張，和現(xiàn)實相差甚遠，而每個人能看到的層次都不一樣，能看到幾分算幾分，你能信就看看，信不了不看就是。陳喬恩十分可愛，扮演堅強的都市白領，佟大為還是老樣貌，善良樂觀的備胎男，兩個人憑借著愛和主角光環(huán)最終走在一齊。情節(jié)乏善可陳，甚至后面幾集我完全看不下去。拋開故事寫得到底好不好的問題，我看到的只是一個感情故事而已，而恰恰它觸動了我的某一根神經(jīng)，果然，能夠不謀而合的永遠只能是感情。而且看電視劇唯一的好處大概是能夠給人期望，電視里的人和事都要比生活簡單和完美許多，生活中不會發(fā)生的事在電視里可能發(fā)生——這是好事。

　　有幾句臺詞足夠煽情，讓人看的想哭。想到感情，便也順帶著想到你。生活中總有契機讓我想起你來，無論是操場打的羽毛球，還是用護膚品的味道，抑或是我獨身一人騎車去商場購物。我得承認，旁人說得對，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多少次倔強地和他們說，不試試怎樣明白，愛也愛得值得，錯也錯得值得。這是我當初的想法，但是此刻我卻先退出了，我累了，堅持不下去了。愛與不愛，付出和回報，平等和不平等，性格上的差異，不是相像的人還真的很難走下去。給不了對方想要的愛，又或者我們心中根本就沒有愛。而我最后明白當初她離開我的原因，喜歡一個人會覺得他好，他一切都好。誰也不必內疚了，確實是我不好，當時的我只明白索取，不懂得切身地為你付出，尚且我們也不是一路人。你必須要有一些好處給你的愛人，才能將戀愛的關系維持下去。

　　想起八月中中旬，也是下雨天，你大概無意間和我說一句話，關于我喜歡的明星，我興奮地想要和你打開話匣子，你卻不再回我，只留下我暗自驚心動魄。下著雨跑到外面自拍，冷漠的臉像是面神經(jīng)麻痹。和不認識的人山南海北地閑聊，女人是傻逼，付出沒有回報之類的話引得共鳴。去食堂吃飯，始終咽不下最后一口。

　　偶爾幻想以后當上醫(yī)生月薪幾萬如何放浪形骸如何買喜歡的東西，和朋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權當是望梅止渴畫餅充饑聊以自慰。

　　我不喜歡殘缺，但殘缺時時都可進入視線。我痛恨許多人，然而他們都比我過得有滋有味。我熱衷于回憶幾年前的事，心中明白眼下我能看見的也只是腳下的路。我幻想擁有可靠的感情，堅硬的物質生活總是讓我進退不得如鯁在喉，我奢望和這個世界建立某種職責紐帶，可到最后但是是剩下我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掩悲傷地笑笑。

　　看到你說期盼做誰誰誰的女朋友，才覺得，翻爛的書不麻木，流下的眼淚不麻木，你期盼的感情不麻木，生活從來都不麻木，麻木的是我。是我不夠好。

　　此刻回過頭看，她未必那么好，我也未必多么差，大毅力換不來感情，多登對共一齊晚餐。不論是我們分開后沒幾天，還是最近，無論是穿我送你的衣服去約會，還是去看喜歡的人唱歌，你都過得還算不錯。對于你來說，生活都是在慢慢變好。我也要變得更好一些，和你一樣開心起來向前看了，畫地為牢但是是苦了自己——生活本來就苦。沒有什么錯了的，沒有什么大不了，既然人生苦短。

　　最后一次想你了，期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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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夏天。

　　太原的夏天像是瘋了一樣。我從沒度過這么炎熱的夏天。

　　以往年的七八月我一般都在家鄉(xiāng)度過，那里氣候一向十分涼爽，夏天的溫度從來都是點到為止，例行公事一般有那么幾天能夠完全不用穿外套。到了冬季，寒冷甚至會讓人生出悲涼的感覺。高中三年在外地上學，氣候溫暖了一些，但寒暑也都在家鄉(xiāng)度過，哪怕明白炎熱也不毫不擔心，只有幾天而已。去年從榆次搬到太原，第一次感受到太原的溽暑難擋，整個七月份都讓我抱頭鼠竄，焦頭爛額到狼狽不堪。狹小的宿舍住八個人，整天的溫度都在35℃以上，我脫光躺在床上，床邊放著涼水，濕毛巾搭在身上，還是覺得熱，整晚地失眠，恍恍惚惚，整個七月份都無法坐下學習，高溫讓我讓我浮躁不已。和朋友出去吃東西，昂貴的物價和一些物質基礎讓我覺得自己不夠理直氣壯，別人比我努力，我一向在輸。

　　想租房子住，沒有找到適宜的室友，找不到適宜的房子，忙忙碌碌十分疲憊，甚至到最后被中介拿走一千塊錢，并索要額外的費用。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這些年來，還是不夠勇敢，不夠成熟，不夠理直氣壯，我所有的強硬在那一刻只剩下給媽媽打一個電話，給父親說一句對不起。還是有人能夠依靠，對我一向很照顧的劉老師也幫了我很多。說不出要怎樣應對他們。說不出要怎樣回報他們，說不出要怎樣應對別人。說不出以后要怎樣活。

　　懷疑自己有甲亢，能量代謝總是比別人快，身體卻十分瘦弱，不耐熱也十分怕冷。我不愛惜身體，大多時候在無節(jié)制地消耗生命。七月底媽媽帶我去看中醫(yī)，哪怕我心里對中醫(yī)本身的懷疑突破了天，但是西醫(yī)檢測下來我身體一切正常。醫(yī)生給我開了幾天的中藥，十分昂貴，我拉著媽媽想去外面的藥鋪買，但是她執(zhí)意還是讓我買醫(yī)院的，可能這樣媽媽會覺得，沒有一點一絲一毫地虧待我。喝了幾天并無改觀，覺得但是是醫(yī)生在騙錢而已，哪怕我以后也要做醫(yī)生，還是對于醫(yī)院沒什么太的好感，那里到處彌漫著一種戰(zhàn)場的味道。

　　我人生中許多重要的事情發(fā)生在夏天，大概許多人都是，因為升級考和畢業(yè)考都在夏天。夏天除了壓力，也帶給我許多完美的事情，大口大口地喝著汽水，和喜歡的人抱著西瓜看電影，逛街逛到很晚踩著影子回家。然而今年的夏天確實是熱情地要把我吞掉，你一個人站在巨大的太陽面前，你一個人吃掉兩人份的西瓜，你無處躲藏，無人分享，你站在那里搖搖晃晃，像一艘簡陋的船，你的眼里沒有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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