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時光可以倒流
那天早上,我照例去看望我家的新成員小麻雀。我用雞毛伸入籠子去撩撥它,它卻紋絲不動。
我湊近一瞧,它依然直挺挺地站立,但身子卻顯得僵硬,沒有一絲兒生氣。我將它小心地從籠子里托住,它渾身冰涼,身上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它的眼睛依舊睜著,但已是黯淡無光。我瞥見了籠子里,幾天前放進去的水和谷子沒有一丁點兒被動過的痕跡,不禁想起了它是怎么來的,恨自己為什么把它帶回了家。假如,時光可以倒流……
第一次見到它時,它正立在我家陽臺的欄桿上。家里沒養(yǎng)過寵物,一見到它,我便像見了什么新鮮物件一樣,盡管它只是一只臟兮兮的小麻雀。趁它毫無防備地背對著我,我的手指便徐徐靠近了它纖細(xì)的腿,只一下,它便落入我的手中。它受驚了,用力在我掌中掙扎著,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在我面前卻如手無縛雞之力的螻蟻一般,眨眼間便被我關(guān)入了擱置已久的籠子中。
它顯然不習(xí)慣籠子里的生活,不斷地?fù)浯蛑某岚颍庥麤_破這束縛它的鐵籠。我忙把些水和米粒塞進籠子,期望能借此安撫它,讓它乖乖地接受這種囚籠生活。
從第二天開始,它開始逐漸安定下來,翅膀也少活動了,也極少在籠子走動,感覺它憂郁了許多。我也倒有些擔(dān)心,怕它不吃東西,硬往里又添了夠一些時日的水和米,并不時用雞毛撩逗它,望以此來慰藉它的心靈。但它也只在我撩逗時偶有活動,其它時候卻少了活力,我卻不以為意,直到第十三天的早上。它死時腦袋依舊朝向藍天,我想,也許那才是它向往的地方。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絕不會伸手把它關(guān)進逼仄的牢籠里。
窗外的寒風(fēng)刮了進來,我卻恍若不知,心好像比這風(fēng)冷多了,不只因小麻雀的死而傷心,更是對一個生命的愧怍。在幾叢野花邊上,幾抔黃土將它埋了,它生不能遨游天空,魂歸自然也算是最后的一絲慰藉了。
假如時光可以倒流,我真希望它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但覆水難收,我能做的,也許就是在往后余生里,對每一條生命,都抱以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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