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裝下一個人

　　一。

　　臨走前，她送了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給他，他隨手塞進包里。她不依，從包里拉出來要給他圍上。他只好彎下腰，好讓她給他圍上。

　　她輕輕踮起腳尖，把整個身子撲在他胸前，仔細給他圍圍巾。

　　他兩只手直直地垂著，任憑她將身子撲進他懷里。他看著她嬌小的身子和紅撲撲的臉蛋，心里面涌起一絲難過。

　　她認真整理圍巾的表情，嚴肅，一絲不茍，一如他所認識的她。

　　她的氣息撲打在他的下巴上，暖暖癢癢的。他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溫暖，盡管隔著厚厚的棉衣。他忽然覺得她很柔弱，像一只嬌小的鳥兒，在這冰冷的世界上，除了他，再沒人能夠保護她。

　　但是此刻，他也要離她而去了。

　　他最后還是伸出手抱住了她，輕輕撫弄她腦后的秀發(fā)，低聲在她耳邊說：“我走了你可怎樣辦呢？”

　　她將頭埋進他寬厚的胸膛里，靜靜地一動不動，好一會才說：“放心吧，我一個人能夠照顧好自我的，反倒是你，我一點也不放心！”她說完，昂起頭抬眼看著他，一雙好看的眼睛里飽含淚水。

　　他本想走得決絕干脆些，但是終究抵但是她的柔情似水。

　　他用力抱緊她，似乎這樣就能永不分離。他內心在砰砰的激戰(zhàn)著，不明白要不要和她把一切說清楚。

　　“去吧，想我的時候就打電話！”她含淚說完，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他終究沒有說出他此次前來想說的那些話。

　　他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二。

　　窗外一片潔白，雪花紛紛揚揚飄灑，從昨夜一向下到今早。

　　他住的城市下雪了。

　　不知她住的城市怎樣樣了？也下雪了嗎？還是依舊晴空萬里？不明白她此刻在做什么，是否也在想著他？

　　“老公，窗外雪景好美，我們出去賞雪吧！”妻從身后抱住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背上。

　　他驀地一驚，慌忙回應：“好啊，吃完飯就去。”

　　飯后，妻穿了一件大紅色羽絨服，他穿了妻給他買的黑色絨大衣。要出門時，妻找來那條他出差帶回來的黑白相間的圍巾，要給他圍上，說：“外面冷著呢！”他低頭看見妻手里的圍巾，心中又是一驚。

　　妻將圍巾套在他的脖子上，又仔細為他整理衣服，他看著妻認真的面孔，心中不禁翻騰起一股巨大的悲傷。他明白自我對不起妻子，但是遠在南方的她，又總是令他心心念念的記掛，總也放不下。

　　“好啦，走吧！”妻拉住他的手，一步一步向冰天雪地里走去。

　　他曾聽什么人說過：“人的心很小，只能裝下一個人。”

　　但此刻，他心里裝了兩個人，一個在遠方，一個在身旁。

　　妻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像只可愛的小鹿，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老公，過來呀，這邊真漂亮！”妻在遠處叫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他呆立不動，他看見他們之間有一串長長的腳印，一頭連著妻子，一頭連著他。

　　他恍惚覺得站在遠處的妻子變成了她，小鳥依人般嬌滴滴動人鳴叫。一瞬間妻子還是妻子，小鹿一樣蹦蹦跳跳，一刻也不消停。

　　他最后還是順著妻子的腳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內心便堅定一分，等待走到妻子面前時，他內心便已有了答案。

　　幾天前，他騙妻子說要出差，跑到南方見了她。他此行的目的是想要把一切和她說清楚：我已有了妻子，我們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了。但是見到她之后，他最后還是不敢說出來。直到離開，他也終是沒有說出口，他怕傷了她的心。臨別時，她送了一條黑白相間的圍巾給他，說：“戴上吧，北方冷。”并親手為他戴上。他很感動，但也僅此而已。

　　但今早妻子給他戴上那條別的女人送給他的圍巾時，他的心忽然很痛，痛得不得了，痛得像同時遭受萬千刀子切割。

　　是時候該做出最后的決定了，在兩個他愛的愛他的女人中間，他務必割舍一個，不然，會傷害更多人的心，她，他，最重要的是懷中的妻子。

　　此刻妻就在他的懷里，他覺得很幸福。盡管周圍天寒地凍，妻子也明白他心里裝了一個別的女人，但妻依舊愿意用她的懷抱去溫暖這個渾身冰冷的男人，這個不懂事的男人。“四周一片冰冷，你的懷抱讓我溫暖，有你真好！”他伏在妻的耳邊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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