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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小菜園子散文
一
清晨，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大地似乎還沒從沉睡中醒來，一座被綠樹掩映的農(nóng)家小院，門“吱扭”一聲開了，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人，提著一桶水，慢慢地走出來。
她走到門口不遠(yuǎn)處，一個用籬笆圍成的小菜園跟前，放下水桶，熟練地打開小門，提著水慢慢走進(jìn)去，倒在綠茵茵的菜苗子上。然后微笑著瞇起眼睛，深深地打量著每一樣菜，自言自語地說：“一夜之間，又長高了些！”
她又慢慢地返回院子，一會兒又提了桶水出來……
那一棵棵似乎剛剛睡醒的小苗們，伸了個懶腰，抖落了身上的一滴滴清露，喝了一口甜津津的水，精神抖擻著，開始了一天的生長。
這位年邁的老人便是我的母親，她今年68歲了，每天就這樣精心侍奉著一個小小的菜園子。
本來母親是有一個比較大一些的菜園子的，在離家門約有七八百米的地方。那是一塊面積有近一畝的地，因為離家距離近，便于澆水，施肥，所以，母親把地分了兩截來種，地那頭的一大截種玉米，這頭留下的一小截種菜。可是去年家鄉(xiāng)被劃為新工業(yè)園區(qū)，土地都被征了去，當(dāng)然也包括母親那個經(jīng)營了好些年的菜園子。
母親心疼的不行，那塊園子多年來已經(jīng)用肥滋養(yǎng)出來了，小菜總是長得水靈，喜人。
那次去看望雙親，母親愁容滿面地說：“這下地都征了，是徹底沒處種菜了，這可咋整��？”
我安慰她：“正好您年紀(jì)大了，那咱就不種了唄，以后我們就買菜給您吃。”
母親擺擺手，說：“買菜吃？現(xiàn)在的菜多貴呀，大蔥都要六、七塊錢一斤呢，買菜吃不光浪費錢，還不健康，化肥、農(nóng)藥伺候出來的菜，吃著能叫人放心嗎？”
過了一陣子，周末回家，走到門口處，看到一個小菜園。不大的地方，四周由密密的籬笆圍起來，整整齊齊的，還用荊條圍編了一個精巧的小門，地耙得平平整整的，已經(jīng)鏤好了畦。一個漂亮的小菜園有板有眼。
咦，這里本來是一塊廢棄的荒地，幾天功夫，母親像變戲法似的，怎么鼓搗出一個小菜園子了？
正納悶，母親神采奕奕地走出來了，笑吟吟地問我：“怎么樣？這是咱的新菜園子�！�
我知道這塊地原來是村路，后來五龍金屬鎂廠要經(jīng)過村子，重新擴(kuò)修路，路的位置往前趕了些，這地基底下凈是些磚頭石塊，不知二老費了多大的勁，才把它變成這般模樣的。
進(jìn)屋后，爸才告訴我，為了整這個園子，他倆硬是一镢頭一镢頭的刨，撿了石塊與雜物，還砍了荊條，做籬笆，然后翻地，施底肥，再耙平整，打畦……倆人辛辛苦苦忙了好幾天呢！
這以后，母親又恢復(fù)了她原先的“工作”。一塊小小的地方，精心地安排好每種蔬菜的位置，有豆角、黃瓜、西紅柿、茄子、大蒜、小蔥……十余種蔬菜，并且還用地膜覆蓋好。媽說，這樣保墑，不僅菜長得快，還可以增加產(chǎn)量。
每天只要有時間，母親便耗在那里。經(jīng)常回家時，老遠(yuǎn)就瞧見她貓著腰，在小菜園里，播種、澆水、施肥、拔草，忙得不亦樂乎。俗話說：一畝園，十畝田。這個小小的菜園子，浸透了母親多少的心血與汗水��！她每天早晚兩次給菜澆水，成了習(xí)慣。難怪母親種的小菜總是嫩生生的，青翠欲滴，楚楚可人呢！
母親經(jīng)常念叨：“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dāng)家�！彼敲创竽昙o(jì)了，經(jīng)常還挑大糞給菜追肥，累得腰酸背痛，她總是貼一片膏藥，然后該干嘛干嘛。我們看著特心疼，姊妹幾個多次勸阻，都無濟(jì)于事。
弟弟說：“媽，您想吃啥菜，一個電話，我給您送回來，年紀(jì)大了，別累著了！”
母親總是笑著說：“買的菜哪有咱這新鮮，營養(yǎng)，健康！咱這可是純天然綠色蔬菜。我這樣做，全家人既有了菜吃，又鍛煉了身體，何樂而不為？”“純天然綠色蔬菜”，瞧瞧，這老太太還整上電視上的新名詞了。道理一套一套的，真是拿她沒辦法，母親就是鐵了心要經(jīng)營好這個菜園子的。
二
今天一大早回家看爸媽，她和爸已經(jīng)拉了一平車豬糞，倒在小菜園了。母親說，大蒜要長瓣了，肥得跟上，上了肥，還要澆水，菜才能吃上勁。
前段時間，弟弟嫌他提水辛苦，專門給她買了一節(jié)長長的塑料管子�？墒撬餍〉臅r候，管子還是排不上用場，一晌澆不了多少地，她就經(jīng)常提水澆菜。母親年紀(jì)大了，走路的速度明顯慢了，她就這樣，每天邁著細(xì)碎的步子，踏實而虔誠地丈量著這一段熟悉的路程，踩碎了時光，踩紅了朝霞，夕陽。
母親挺喜歡看電視，吃過飯，坐那休息時，總是會看上一會兒。而此時，她總是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的，一會兒沉下去，一會兒抬起來。母親就是累著了……
每年的初春，料峭輕寒時，母親種的菠菜、香菜與小蔥便生機(jī)勃勃地長了起來，開始源源不斷地供給我們綠色新鮮的蔬菜。
初夏時節(jié)，母親的菜正式開始收獲了。細(xì)長的黃瓜又嫩又綠，青青的豆角也掛滿架子，毛茸茸的西紅柿，慢慢長大，由青變紅，紫瑩瑩的茄子也日漸豐腴……
這是母親最開心的時刻，一塊小小的菜地，竟收獲頗豐。她把自己的勞動成果慷慨地分享給大家，左鄰右舍，誰沒菜就摘點。每次去看她，回來時總能帶上一大袋，夠我們吃上一個星期呢。她總是把那些又嫩又直的黃瓜，又大又圓的西紅柿挑出來，給我們帶上，自己留些小個的，有疤的。
母親養(yǎng)了六七只雞，她每天把剝下的老菜葉子，切碎后，拌上麥麩，喂給雞吃，小菜園子也成了它們的食品供應(yīng)站。這些雞總是在早春時節(jié)就開始產(chǎn)蛋。我們開玩笑說，這是由于雞長期喂食小菜園里的綠色無公害蔬菜的緣故。
由于母親的辛勤勞作，她種的菜在村里是數(shù)的著的好。她的小菜園成了我們的小小“蔬菜供應(yīng)基地”。有時候忙的沒時間去看她，她就把菜給我捎來。初春，捎來的那嫩生生的香菜，小蔥，菠菜，經(jīng)常根部帶著一小撮泥土，上面分明還有母親用手一一捏過的印痕，那是母親自創(chuàng)的蔬菜保鮮法。
母親就這樣，把她的一份深沉細(xì)膩的愛，連同故鄉(xiāng)的泥土，還有清晨，母親親手采集的，那一滴滴綴在嫩綠的菜葉子上，晶瑩的清露，一并兒給我捎來了。自然，我們也會經(jīng)常買些稀罕的東西，孝敬母親，一場愛的輪回輾轉(zhuǎn)在路上。
如今，正值夏初季節(jié)，母親的菜園生機(jī)盎然，一排排水靈靈的小蔥你擁我擠，粗壯威武的蒜苗隊列齊整，豆角抽出細(xì)長的藤絲，黃瓜秧慢慢順架往上爬，西紅柿已經(jīng)開出了淡黃的小花，還有母親在其間忙碌的身影依舊，花白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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