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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欲墜的夕陽散文
【一】搖搖欲墜的夕陽
深秋，寂寞的黃昏，縣醫(yī)院住院部五樓內(nèi)科的病房里，兩位風(fēng)燭殘年的花甲老人，了無生氣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酣睡，車水馬龍的街上偶爾傳來刺耳的汽笛聲，竟然不能驚擾他們沉沉的睡夢。一位是年過七旬的岳父，一位是年近七旬的羅叔，他們歷經(jīng)歲月滄桑的臉上，布滿了山脈般的皺紋，像一臺磨損了的銹跡斑斑的機器，已經(jīng)沒有了昔日的勃勃生機，轉(zhuǎn)動起來慢條斯理，生命的年輪已經(jīng)快要駛到終點。
岳父年輕時曾經(jīng)當(dāng)過幾年兵，也曾英姿颯爽、意氣風(fēng)發(fā)，退伍后擔(dān)任了三十多年的村支部書記。以前在鎮(zhèn)上開百貨商店，收中草藥材，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紅紅火火，是縣里人大代表，公費去過北京、上海等地旅游，在鎮(zhèn)里是風(fēng)云人物�？墒�，因為文化所限，以及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岳父做事畏手畏腳，沒有長遠的眼光。加之重男輕女思想嚴重，沒有好好讓幾個女兒讀書，格外溺愛自己大的兩個孫子，希望他們長大后可以出人頭地，光宗耀祖，導(dǎo)致讓兩個孫子養(yǎng)成了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性格，連初中都沒有畢業(yè)，生意后繼無人，致使家道敗落。如今，岳父就像一盞耗盡燈油即將熄滅的油燈，百病叢生，骨瘦如柴，一米六幾的個頭，體重卻只有七十多斤。這次從廣東回來，看到岳父步履蹣跚、一步三喘，就帶他去市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出來竟然有肺心病、肺氣腫、慢性支氣管炎、慢性膽囊炎、胸膜粘連等疾病，本想讓他在市醫(yī)院住院治療，但因為我這次回來是有事情要在縣城辦理，又只有我獨自一人照顧他，只好讓他到縣醫(yī)院住院治療。
羅叔呢？以前是一個生龍活虎的木匠，做的棺材十里八鄉(xiāng)張口叫好。這次得了嚴重的肺炎，在鎮(zhèn)上醫(yī)院上班的小兒子給他交了住院費后，就只利用到縣里開會的機會來看過他一次。大兒子和女兒簡直不聞不問，連醫(yī)院的大門都沒有進過，更別說踏進病房半步了。每每和我談起此事，羅叔就痛哭流涕，數(shù)落自己孩子的種種不是。
岳父和羅叔是不幸的。岳父的不幸，是因為子女為了生活都在外奔波勞累，沒有一個至親之人在身邊照顧自己，他昔日賴以器重的大的兩個孫子，一個已經(jīng)三十而立，一個已經(jīng)二十四歲，知道他病重住院，竟然銷聲匿跡，連一個問候的電話也沒有給他，更別說寄錢回來交住院費了！只有從小缺乏關(guān)愛的最小的孫子，聰明懂事，孝心可嘉，在外打工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留極少部分作日常之用，剩下的基本都儲存起來寄回家，以支撐搖搖欲墜的家庭。這莫不是一個極大的諷刺！
羅叔的不幸，是子女雖然都在家里未出遠門，卻感覺他已年邁體衰，已是無用之人成了累贅！他的子女除了有工作的小兒子出錢交了住院費盡一份責(zé)任而外，其他的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完全忘記了父母含辛茹苦拉扯自己長大的養(yǎng)育之恩，讓羅叔感覺晚景凄涼，沒有家庭的溫暖，以前根深蒂固養(yǎng)兒防老的思想，已經(jīng)悄悄開始崩潰。
這次生病住院，岳父和羅叔也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遇到了耐心與愛心兼?zhèn)涞奈遥ㄔ诖藭呵摇巴跗刨u瓜——自賣自夸”一回）。每天早晨八點多鐘到醫(yī)院后，我?guī)缀醮绮讲浑x病房，守著他們輸液。陪他們聊天、打開水、買他們喜歡吃的食物、觀察藥水的有無、通知護士換藥（護士站在四樓，床頭呼叫器壞了不能用）、給他們接小便、洗便盆……有我在，他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入睡，不用擔(dān)心藥水輸完后，血管進空氣而發(fā)生意外。
無微不至地照顧岳父和羅叔已經(jīng)十天了，而且還有幾天才能復(fù)查，決定是否出院。在這十天里，我的內(nèi)心一片寧靜，沒有一絲煩躁的情緒。這是因為常年在外漂泊，極少回家的我，心還系著家鄉(xiāng)的這塊土地，是她養(yǎng)育了我長大，對我有無限的恩情。這次回家?guī)г栏竵砜床�，住院遇到羅叔也是緣分。我從心底里把他們當(dāng)做了自己的父母親人，自己的長輩，以盡一份孝道，以免有什么不測，落下“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遺憾。
此時此刻，病房里靜悄悄的，只有岳父吸氧的氣瓶里，藥水發(fā)生化學(xué)反應(yīng)滋滋作響的聲音，清晰可聞。西邊一輪夕陽在山頂搖搖欲墜，如岳父和羅叔的生命，在不遠的將來，也即將悄悄落幕。望著兩位老人骨瘦如柴、行將就木的身體，以及他們沉睡中安然祥和的容顏，我想他們的心里，應(yīng)該有一股暖流正在汩汩流淌，無比的溫馨，如遠山的夕陽。
后記：20XX年春節(jié)后，岳父母前后幾天去世，岳母去世時我還在廣東，等我趕回家時，岳父大限已至。岳父離開的那天晚上，我一直握著他的手，從溫?zé)嶂敝帘鶝觥栏缸叩煤馨苍敚鳛橥磔叄瑨行淖詥�，我已問心無愧！
【二】回望故鄉(xiāng)
如今，為了心中那份美好的愿望，獨自在異鄉(xiāng)漂泊流浪。在這物欲橫流，燈紅酒綠的南方，幾乎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生活，連朋友間的交往，也帶著功利的色彩。所以雖然身處茫茫人海，心卻倍覺孤獨。
于是，便在每個溫馨而恬靜的夢里，回望故鄉(xiāng)。
風(fēng)光秀麗，瀑布成群的黔中，那片崇山峻嶺懷抱的山寨，是我的故鄉(xiāng)。飲那淙淙山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是我淳樸善良的父老鄉(xiāng)親。
睜大了眼，讓心休憩。目光清純，看世界和世界上的人。城里人來了，端起大碗敬酒，一飲而盡就能以心換心。城里人說，大山縫里的民風(fēng)，山泉般透明、泥土般真實。
冷了，裹一身陽光。熱了，吹一陣山風(fēng)。煩了，扯開嗓子對著綿延起伏的群山歌唱。饑了，玉米粥和著青菜湯，就能滋潤日頭、飽滿月亮。我那童年時代放牛的伙伴，粗繭厚墊的腳板暖熱的那片土地溝坎分明；我那父老鄉(xiāng)親硬朗的頭顱，支撐的那片天空格外晴朗純凈。
他們那雙青藤般纏繞的手掌，能抓下懸崖峭壁上的蒿草荊棘，讓青瓦屋脊冒濃濃淡淡的美麗炊煙。從我熟悉的那方水土里，撈起一串串苦澀而香甜的日子。
噢！我那大山蓊郁的故鄉(xiāng)，我那山風(fēng)繚繞的山寨，我那沒齒不忘的父老鄉(xiāng)親喲，那里堆積著大自然賜福人類的豐腴感情，他們守護著人類精神靈魂家園的安寧。
我遠離故鄉(xiāng)，在南海之濱這片火熱的土地上，為了能有美好的未來而奔波忙碌。雖說這兒人心叵測、世態(tài)炎涼，但我依然甘愿承襲一介山民淳樸的氣質(zhì)……
回望故鄉(xiāng)，我常在流光溢彩、燈火斑斕的夜晚，細細咀嚼芳醇濃郁的鄉(xiāng)音。三分苦澀，讓我柔腸百結(jié)、熱淚盈眶；七分香甜，令我萬分感慨、魂縈夢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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