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的父親散文

　　父親是一位老實巴交的人，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也是把這種感覺放在心頭，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我記得讀小學的時候，和妹妹一起在家里玩，那時候喜歡做“躲迷藏”的游戲，小院子、屋里、雜物間都是我們的小天地。有一天，妹妹躲在床下，我到處找，無意間觸碰到父親掛在墻上的提包，感覺有些重，好像裝滿什么東西。好奇心很重的我，小腦袋左右看看，父母此刻都不在家里，于是偷偷抬個小板凳過來，踏上去翻看提包�！巴邸蔽殷@喜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五顏六色的糖果，趕快把妹妹找到，和她說這個驚喜的發(fā)現(xiàn)。結(jié)果可想而知，和妹妹平分了這些糖果。

　　到晚上的時候，父親笑嘻嘻地問我們：“你們兩個小娃娃是不是偷吃我包里的糖果？全部拿去啦，包里都沒有了�！蔽液軣o辜地說：“爸爸，那不是你給我們買的嗎？被我們發(fā)現(xiàn)了，當然拿來吃了呀�！备赣H看著進屋的母親，搖搖頭說：“那些不是給你們買的，是廠家給商店的品嘗糖果，都是作為促銷用的，你們倒好都吃了�！蔽覀兛粗�父親無奈的笑容，心里沒感覺父親絲毫的責怪，而是一種甜蜜的包容。

　　父親是一位正直淡靜的人，我很少聽見他長篇大論，只有樸實的微笑，常年掛在嘴角。

　　有一天聽說單位要修住宿樓，我上初中正好需要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開心的問父親是否有這么回事，父親點頭說肯定要修，于是單純的思維在期許的日子里幻想著，有了自己房間后自由快樂的情景。聽說單位開始招標了，父親也忙碌起來，單位里的叔叔阿姨也變得和平時不一樣，好像和他們打招呼后，他們回應變得比往日熱情些。父親聽我說這些，平淡地和我說：“別太敏感，小孩子想那些做什么，記得給你東西，不要就好�！�

　　有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太陽很大，我無聊地打開電視，手里拿著一本金庸寫的武俠小說邊看邊和父親聊天。“咚咚咚”幾下輕微敲門聲傳來，我反應很快的大聲問：“誰呀？”外面有個男聲回答：“你好，請問是經(jīng)理家嗎？”我看看父親，然后走過去把門打開，“什么事？”“哈哈，小同學在家休息呀，我們找你爸爸。”兩個瘦小的男子滿面笑意地站在門前。父親走過一看，知道是某個建筑隊的承包商，請他們坐下后，就開始擺談著關(guān)于房子的事情。我繼續(xù)無聊地在一邊看著書。沒過多久，兩人告辭，父親送到門口。我眼尖看見一瓶酒放在剛兩人做過的沙發(fā)上。很奇怪地問回來的父親：“爸爸，這酒是不是他們送的禮，好像我沒聽見他們說這個？他們偷偷放在沙發(fā)角落里。”父親一愣，對我說：“你快把酒拿去還給他們。”我心情突然高興起來，拿著酒飛快地跑下樓找到那兩人退給他們。我還記得當時兩人表情很好笑，彼此看一下，驚訝卻又明白。

　　有一次，聽見母親對著父親發(fā)火，抱怨他該要的錢不要，我在旁邊聽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原來父親帶頭承包單位任務，做給一些膽小觀望的人看，這一年下來完成后，本該得些錢，可是父親卻悄悄讓財務把這筆錢發(fā)給下面職工。有人告訴母親，才出現(xiàn)這番矛盾。我從父親淡淡笑容里，似乎讀懂一種敢為人先，帶頭行走的魄力，也似乎感受一種謙讓和寬厚的善意。

　　父親是一位愛生活、懂得生活的人，在平凡的人生里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

　　父親最大的愛好就是喝茶和散步，每天早早吃完晚飯，就約一些老朋友順著小河溝，在田野和農(nóng)舍之間行走。我不喜歡跟著去，只是在他們零星的對話里，感覺一些我當時年齡所不能了解的心情和一種對自然喜愛的體會。父親喜歡看新聞聯(lián)播，每天19.0點準時守在電視機旁，而我相反，非常反感那種正式又沉悶的播音。和伙伴們在院子里玩累跑回家，就開始搶遙控板打臺，每天上演一場和父親關(guān)于電視節(jié)目的“戰(zhàn)役”，每次父親都是以放棄的方式輸?shù)粽麄�“戰(zhàn)役”。于是，他只好端著茶杯喝上一口，拿著報紙去研究每個小方塊的心酸故事了。

　　最喜歡星期天不用讀書，和父親一起打蜂窩煤。在小院子里，把堆著的煤炭裝進制煤機里，一下一下用勁打壓，很快就做好一個蜂窩煤�？粗�整齊黢黑的煤炭，父親就如收割著成熟的莊稼般開心。我也跟著試過，可是弄出來松垮垮的，一下就散開了。父親總會夸獎一番，然后接過制煤機繼續(xù)操作。一天下來我知道會累得腰酸背痛，父親從來沒說過如何的累，洗干凈手后接著做其他家務事，我突然感覺父親就如一頭勤勞不知疲憊的牛。

　　歲月不饒人，父親還是老了，我看著他消瘦的身影，滿頭的白發(fā)，額頭眼角上皺紋深刻，我面對他溫和的笑容，心靈總會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父親今年82歲，接他住進我城里的家有幾個月了。有時候我扶一下他，手掌握著他那瘦小的胳膊，才懂什么是瘦骨嶙峋，父親不要人扶，很倔強地要自己走。有一次父親感冒，我說一起去看中醫(yī)，他不去，我只好到藥鋪配點西藥。第一道藥下午16.00點的時候服下，晚飯后我正在收拾廚房，無意看見父親又吃了道藥，我忙說第二道藥現(xiàn)在吃太早，看時間才下午19.00點。散步回來，父親又去拿藥吃，我說：“爸，你19.00吃了第二道，這第三道藥要23.00過后才能吃，現(xiàn)在才21.00點�！备赣H說：“我才吃第二道呀�！蔽乙宦�，就緊張了，給他說了半天。父親一病了，腦子會模糊，記憶力不好。午夜，父親起床上廁所，我陪著他。他上完廁所后，回到床邊穿褲子。我趕緊說：“爸，你怎么回事？穿上褲子干嘛？”我心緊張著，知道他睡迷糊了。父親說：“你們要吃牛肉，我起來給你們切牛肉�！蔽壹泵φf：“現(xiàn)在是半夜，沒有天亮。你繼續(xù)睡覺吧。我們沒有說過吃牛肉�？焖�吧�！笨粗�他躺下，我關(guān)上燈，心情有些沉重，嘆了口氣。

　　父親很好面子，有時候想大便，來不及上廁所把褲子打臟了，他自己悄悄地去洗手間想弄干凈。我看見了，趕緊將浴霸打開，把熱水放上。“爸，你說一聲呀，我們又不會笑你。這天氣冷，容易感冒，你先洗個澡�！蔽覝睾偷卣f著。把打臟的內(nèi)衣褲用冷水沖干凈，用肥皂、洗衣粉搓著。這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臟和厭惡的想法，領(lǐng)悟一些從來沒有的感覺，常言說：老人如小孩。照顧關(guān)心都是來自于心靈對親情的愛，我更明白做子女的責任。

　　父親節(jié)要到了，我聆聽著窗外六月的雨聲，想著小時候那些和父親有關(guān)的往事，一點一滴地逐漸清晰起來。想起了一句話：“在擁有的時候，我們常常不懂得珍惜所擁有的，當我們想珍惜所擁有的時候，卻再也不會擁有�！币豢脴浣�(jīng)歷季節(jié)的冷暖，在風雨里總會有枯枝敗葉的凋落，沒有一絲聲音，默默地化為養(yǎng)育的泥土......

　　我和父親都不愛說話，但我知道彼此內(nèi)心都是牽掛著的，隨時關(guān)注著的。有時候看著父親的身影，不敢想太深，想太多，只想每一天對他好些。有些懂了父親常嘀咕著的那句口頭禪“人生如茶，苦亦清香”。父親，我只想說聲：謝謝你，希望你一直快樂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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