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已經(jīng)遠了散文

　　昨天，店里促銷，她來了店里，進屋并沒看打折的東西，像其他人一樣?xùn)|問西問，而是有些靦腆和局促不安，在屋子轉(zhuǎn)了幾圈后在柜臺轉(zhuǎn)角僻靜處，小聲問我，有沒有錢借她一些，說她的錢在銀行里，著急用沒時間去取，現(xiàn)在有事急需用錢，和我挪用幾天。我趕忙去拿錢，沒有讓她往下說，因為我心疼她的繼續(xù)，再繼續(xù)往下羅列一些借錢的理由，其實即便她什么借口都不說我也會借給她。

　　心疼？好多年前我很恨她的。到如今我怎么覺得我更多的憐憫起來她。我不知道是自己心軟，還是像馮鞏小品里說的，一旦看見境況不如自己的人時，慈悲心腸就會泛濫起來的一種偽善，以證明自己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這些都是后話，我還沒過多去細思考的時候。腦子里更多的追憶起年輕時候的歲月。

　　在很多年前，她應(yīng)該是我最憎恨的人。

　　那是和老公相戀的歲月，打工時候遇見了她。那個時候她是個驕傲的公主，姑夫是廠長，家境優(yōu)越，自己還是幺女受盡父母的寵愛。所以飛揚跋扈氣焰囂張，后來因為對我老公有意思而狠狠的欺負過我，我偷偷哭的時候也很惡毒的詛咒過她，詛咒她嫁個壞男人得不到幸福之類的，當(dāng)時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女人最悲慘的下場了。心里念叨完這些，雖然有點自鄙。但是也有小女人得逞的快樂。

　　年輕的歲月總是很快過去，一回頭十多年光影過去了，中間偶爾會碰到幾次，也從別人口總陸陸續(xù)續(xù)聽到她的各種花邊新聞，我知道她真的像我詛咒的那樣，沒有幸福。

　　再近距離接觸她時，她就搬到我們家附近來居住了�？墒抢系牟怀蓸幼恿�，短短數(shù)年時間，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那個又妖又魅的女子，臉上遍生歲月留下的褶皺，身材臃腫，皮膚黝黑，手上夾著煙，指甲被煙熏得微黃，每吸一口煙霧被狠狠的吐出，她，真的不再風(fēng)情，曾經(jīng)花開燦爛的風(fēng)景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一切就像是昨天，那時候我十七八歲，沒有長開的小鴨子，青澀稚嫩又冷清得很。而那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像合歡樹一樣，千樹萬樹花兒開。并花團錦簇繁花似錦。

　　長的發(fā)，黑的眸，皓齒紅唇最是迷惑男人呀，妖的像一滴翠綠能滌蕩出春意盎然一樣，那時候她到哪里都會吸引眾多眼光。在異性寵愛之中撒嬌發(fā)嗲。那時候她有那么多風(fēng)情，風(fēng)情千萬種。優(yōu)越的生活培育出精致，即便睡覺也要噴上香水，發(fā)間戴一朵別致的珠花更有味道。我在嫉妒的時候，也在遠處觀望，希望有一日我可以成為她，好多人矚目的她。精致又風(fēng)情的她。

　　時間最是無情物，原來萬紫千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桓，不忍看，一看就看見了時間的殘酷證據(jù)，十五六年時間過去了。她的婚姻破敗不堪，她的情人也層出不窮，只是她的生活質(zhì)量依然沒有改觀。眾多的花間情事，并沒有讓離異的她過得更好，相反生活的壓力讓她成幾何倍數(shù)的老去。再見她時，她挎著籃子割草喂雞鴨鵝，身上掛的都是草間蒺藜，赤腳穿著拖鞋因為露水的打濕，一雙腳有些狼狽不美觀的裸露在外面。頭上汗水和太陽炙烤，濕答答黏答答，弓著的腰像是再也抬不起來，不經(jīng)意間，就嘆息著。

　　在日光下，我望著，心絲絲疼痛。這是那個我恨又渴望成為的女子嗎？這是那個我一直當(dāng)做對手的女人嗎？

　　怎么就老成了這樣？

　　恨，還有什意思，那些歲月，那些逝去。我們這些渺小的愛恨都敗給了時間。終將一切不復(fù)存在。

　　不以得勝者的偽善姿態(tài)說憐憫，只是同為女人，心就有了慈悲。

　　原來有些花朵會那么狼狽的老去，光華只是一現(xiàn)，然后變成風(fēng)中黃葉，那么蒼，那么涼，那么不忍相看。

　　那些花兒已經(jīng)遠了。那些愛恨走著走著就淡了。

　　【聆聽遺失的東西】

　　心愛的手表在買來兩個月零十天后終于香消玉殞，一堆殘碎的臥在我面前。二十萬分的舍不得，當(dāng)初從標價上的998，一路托朋友找熟人最后以350的價格買到手，我簡直驚詫了眼球，卻不因雷人的折扣而減少對它的熱愛。一直喜歡男表的奢華大氣厚重質(zhì)感，也許它的某種暗物質(zhì)契合了我性格中的一些特質(zhì)吧，對它總是鐘情過濃，很多人看著我腕上的手表，總有種戴著我家男人手表的感覺�；蛟S我就是喜歡那份不雷同吧，對女表的精致婉約半分興致提不起來，對于表碎雖有惋惜，但是我的性格會讓一些事物發(fā)生變化，讓碎了的東西有碎了的好處。于是找來一根裝飾鏈子卸掉裝飾物，然后捆捆綁綁就把手表改裝成了懷表。它又亮晶晶的回到了我的身邊。在胸前閃著它獨特的色彩。

　　后來呢，我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每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就能聽見表兒滴滴答答的聲音，煞是好聽。細細碎碎的像午夜的小夜曲。就納起悶來，怎么以前聽它不見呢。原來，在以前睡前總要把手表脫下放在客廳，減少負重感。自從它差點夭折之后便是形影不離身的。這些滴答聲讓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也許他不能說明很多道理，卻值得費點筆墨說一說

　　很多年前，大環(huán)境還是很蕭條的年代。村子里嫁姑娘或是娶媳婦，必不可少的一件嫁妝便是手表，雖然手表是一個很奢侈的東西，對于農(nóng)村的環(huán)境不是起很大作用，時間對于農(nóng)人來說，是太陽的懸掛高度和樹影得偏斜程度，都是可以目測出來的。可是老輩人也說，女子一輩子翻一回身，浪費一回不死人的，嫁人是女子操勞一輩子的開始，買就買了。于是當(dāng)時村子里像樣人家的嫁娶還是有手表的一席之地。那些戴在女子手腕上亮晶晶的東西羨煞壞旁人了，有時候新婚的丈夫也要磨著求著要去戴上幾天過過癮。

　　那年秋天，姑父家的糧食豐收了。在糧倉里支起了竹席圍成囤子往里面屯糧，晾曬場上來來回回的馬車往糧倉里囤積豐收的喜悅。村子里來了老老少少幫忙，其中就有剛做新嫁婦不久的隔壁小媳婦，臉上的羞態(tài)還未褪去，見人有三分拘謹和靦腆，干起活來確是不含糊，干凈利索格外帶勁兒。手上就帶著新婚的嫁妝——一塊當(dāng)時最流行的坤表。黃金色的表帶銅板大的表盤。雖是新婦嫁來此地，但是因為手上有了這個不菲的嫁妝還是有些小得意的，這得意隱約掛在眉梢和喜悅里。

　　活兒干到晚上也接近尾聲了，天色逐漸暗了下來，院中支起燈火，農(nóng)家院被鍍上了金色光輝。隨著哎呀一聲大家的視線移到干活的小媳婦身上，花容有些失色，帶著半哭腔的說道，我的表不見了呢，明明剛才還在，邊說時候邊晃動著手腕，上面真是空空如也。少婦焦灼的心要起了淚花。于是人群嘈雜起來，都開始低頭尋找。剛做新郎不久的丈夫還不忍小妻子委屈，更是格外勤奮的翻遍每個角落，還不斷的安撫妻子的情緒。其實，心里是有責(zé)怪的，是有嗔怒的，還是不好發(fā)作的，畢竟是新婦，甜蜜熱潮還未過去，總是要處處維護著小心，這要換作是哥哥和嫂子，哥哥是要大聲罵娘的。要是換做是爹，說不定巴掌快揚起來了。

　　夜，還是垂下他的大幕，自顧無人的走著他的規(guī)律表，無視他人意見的牛哄著，漸漸失去耐心的人們商議著明日把囤進去的糧食大翻個一回，或許有希望找到。新婦在自己男人的勸說下怏怏的一步三回頭的走了，臨走還不放心又找了一遍，還是舍不得她的那塊手表，那塊代表著她嫁作人婦的標志和區(qū)別于窮人的優(yōu)越性，一勁責(zé)怪自己不該如此大意。

　　夜色淹沒了他們的身影。忙綠一天的姑父心里別扭得很，明明找人幫忙卻失了這么貴重的東西，這份人情過意不去，頹廢的坐在地上靠在囤子旁，夜靜悄悄的，四周沒有一丁點聲音，秋蟲都疲倦的入夢。姑父正要起身的功夫就聽見了滴答滴答的聲音，猶如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也許哥倫布發(fā)現(xiàn)新大陸是怎么回事姑父不懂，可是這個滴答聲他還是懂得的。那是鐘表特有的聲音，絕不會和別的物質(zhì)雷同，姑父在黑暗中循著聲音慢慢摸索，終于在兩個糧囤的交叉角落摸到一塊硬硬的金屬質(zhì)感的東西，秋天的夜，姑父一個人笑出了聲音。舉著他找到的東西狂奔到鄰居家。遠遠看去像撿了金疙瘩的瘋?cè)�。姑父說，那時那刻的喜悅真的是說不出。

　　想起關(guān)于表的這段陳年舊事。除了一些小感慨，表達人們對手表的熱愛之情。還在這些線索里感知一些道理，在晴朗白日的時候，怎么就聽不見這種聲音呢。是浮躁的社會里人心的躁動吧。人聲鼎沸的世界，人們的心難以靜下來，聽不見瑣碎乃至平常的聲音。每一天每一時刻內(nèi)心被各種俗世嘈雜的聲音充滿。其實靜下來，讓自己停下來，會聽到不一樣的聲音，不只是滴答聲，還有大自然的各種美妙韻律，只要讓我們的心平靜。調(diào)勻呼吸，請你靜聽，滴答滴答……也許你要找的東西，就在你附近。你一直都沒發(fā)現(xiàn)。或者是一直忽略了，就像那只躺在角落里的手表。只有喧囂和繁華褪去，他才逐漸清晰起來。

　　你遺失的東西在哪里，請靜下心來去聆聽。滴答滴答，它在發(fā)出它隱形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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