灄水的夏天散文

　　繁盛的樹影和破敗的小橋流水構(gòu)成了這個叫做灄水地方的不同季節(jié)，從初春到初夏，風沒有改變景色，人也依舊走走留留。季節(jié)在其他地方變幻莫測，似乎走到了這里，就安靜下來，就不再有突變的氣質(zhì)，仍是安穩(wěn)十足。

　　季節(jié)走到夏天，走到光景燦爛的早晨和傍晚，天空藍得越來越徹底，街景也越來越豐富。來往的人異常多，而我始終那么悄悄，習慣用矮小的步調(diào)，穿越人潮。無論身邊的人群如何洶涌，我始終面帶微笑，就像他們未曾來到。

　　面對燥熱的夏天，有時候我也會想念冷氣襲人的城市冬天，也會想下冬日的艷陽，它給我的回憶和感覺就要清涼舒爽得多。我會想冬天的時候我有多么畏懼寒冷，即使裹著厚厚的羽絨手指還是會生出凍瘡。那種干冷是刺骨的，任憑我在這個夏天如何放肆想象都不能體味出來，反而會將我逼近更燥熱的臆想之中。

　　比如說，我會想象到冬雪和白霜，會想象到無邊漫爍的濃霧在清冷光線下久久不散開，那種樣子和場景，與夏日午后赤裸又酷熱的光線留給人的其實是一種感受。凄冷和炎熱都是一味叫人清醒的藥，而凄風苦雨和炎夏大暑就像藥的長長引子，對冷和熱的執(zhí)著退讓，不能改變?nèi)说奈窇趾蜌g喜，卻能將人骨子里的抵抗和能量適放出來。

　　這一刻的炎夏天氣，像鋪滿熱氣騰騰的沼澤地一樣，即便剛下過雨，街邊的水坑還是迅速蒸發(fā)干凈。雨水的痕跡和泥沙堆積在一起，有如沙漏傾側(cè)，孩童和老人們慢悠悠走過，將幼小的步子和蒼老的呼吸沉下。夏天的風景如此純粹，老人孩子相互扶持，將遙遠的意境書寫得溫文爾雅。

　　相逢的人在灄水的街道上都有同一種表情，因為本是老鄉(xiāng)，使得言辭的相互慰問變得特別簡單。年輕女子用含羞的眸子偷望風度翩翩的青年，青年酣然一笑，坦蕩的風格盡顯。也的確，灄水在歷史上即是因一座小小的車站受人關(guān)注，當年送親外出的地方，總能云集四方之人，離別的歡笑落魄境地，不用太過銘記，因為只用一首汽笛，就能撫開那陣陣可能的哀愁。

　　對于相逢而言，離別的人更加坦然，因為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灄水水運發(fā)達，到哪里都能回家，人到底離得開家。拉拖行李的人信心滿懷，躊躇前進，他身后的灄水汪洋恣意，波瀾一片。而離人心頭縱有萬千苦雨也不及灄水的一記白花波瀾，離開的地方再遠，心里頭掂掛的還是老地方。

　　在灄水的意境里，人與人的相會是浪漫的，因為水的靈性讓可能的緣分更加真實。對于那些不經(jīng)意的擦肩而過，可能是陌生，可能是熟人，亦有可能是重逢，灄水總是不變?nèi)蓊�，無論萬千年。所以不變的灄水是真誠的象征，多少年的期待守候，變成一朝一暮的生死相許，哪怕只是一瞬間也足矣讓人記憶深刻。

　　夏天的光景不止在灄水是繁盛燥熱，即便延伸到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是鋪滿蒼夷，這大概要歸咎于城市的物候，因為這座城市實在是太得溫熱之宜，使得季節(jié)無論再變換都改變不了炙熱的底子。晨光繚繞里的城市新區(qū)依舊是流行的烘烤模式天氣，光線將小區(qū)的紅色墻壁烘托得霞光一片，路人在朦朧的光里來回，那飄動的影子恍恍惚惚，叫人沉溺。

　　而只有落日的余暉是叫人清醒的，都說夕陽無限好，這大概是品位的人多，所以才能探究出一些好的韻味出來。就比如新區(qū)小區(qū)里的夕陽晚景，在一陣陣老人有序的廣場舞前，也照射出躍動的影子來，閑來無事的另一群老人就圍著那些跳廣場舞的人坐著，似乎這樣顯得更熱鬧。長的光線鋪金疊翠，動感的聲音震耳欲聾，一群人的熱鬧勁頭如此日復(fù)一日重復(fù)，只要是安逸的就是幸福。

　　夏天在城市里是要分成兩個季節(jié)，初夏和仲夏，初夏時節(jié)里的光線溫度適合，出行最不錯，仲夏最為慵懶，因為溫度過高，這個時節(jié)用來休息似乎更為合適。在莫老的眼里，初夏是他人生光景里最難忘的日子，因為這樣的日子通常都會伴隨著農(nóng)忙時節(jié)，往事回望之中，莫老想得最多的也是四十年前那段知青年華。莫老的原配夫人是在四十年前知青時認識的，那個年代中的農(nóng)村，初夏時節(jié)最忙，農(nóng)作物生長的旺盛時期，需要人的照料。

　　一發(fā)作物生長不易，一歲人的枯榮也是惺惺相惜，莫老的青春歲月在回城市后開始一點一滴消失。莫老說，那個時代人的精氣神充足，雜念少，對于勞動的意識感到親切，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那樣的激情歲月了。對于這樣一位老人的只言片語，我無法充耳不聞，當做最美旁聽。我在初夏時節(jié)回到老家時，看到的也是如莫老往事回味中的風景，那些忙碌的周灣人身上有傳承了40年的勤快性格。

　　我想，周灣既是如此，那么灄水呢？嬌小的灄水和流動的灄水，都是在這一方婉約的土地之上。富饒土地里的各種古老故事早已演繹完畢，剩下的只是由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陌生人，在輕快的生活節(jié)奏下，慢慢變得熟悉，變得輕快十足。因而季節(jié)無論怎樣變遷，來往的人都是披上了新鮮面孔，以此孜孜度日。

　　灄水附近的國營農(nóng)場多，開墾能力強，藍色的廠房四下蔓延，將綠色的植被和水流也圍住。藍領(lǐng)的工人們下了班就四下散開，乘坐班車回到市區(qū)，偶有留下的人，稀疏地來回于小街之上。小街很小，一排矮房排列，房子后面依舊是農(nóng)場，土豆的味道濃郁，也有其他果蔬，長勢喜人。夏天的風景里，瓜果飄香，雖然氣候燥熱，也大抵去掉了那種不適。

　　灄水風景里的夏天即是被粗糙和細致的景色所區(qū)別，因為除去了淡妝濃抹，倒也有了幾分小清新的味道。灄水的性格不帶修飾，和人的相逢相遇順理成章，灄水變得溫暖了，變得清涼了，于是夏天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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