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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和水思念心情隨筆
雨水順著屋檐編織一幅密密的門簾,蒼茫透明,擁我入遙思遐想的夢幻。站在屋檐下,我癡癡地出神,手中的搪瓷盆叮叮咚咚,清亮的水珠四處飛濺,濕了手,也濕了衣襟。
“老天爺,快落雨,鄉(xiāng)里娃娃吃白米……”仰望密云四布的天幕,媽媽念著這首兒歌,念出她對鄉(xiāng)下永恒的眷戀。她神情虔誠,雙手合在胸前,懇求般地向著蒼穹。還教我們一齊念,咿咿呀呀,念給我一片美好的憧憬和善良的心懷,念出天地間一派靜穆和喧囂的雨。
我幼小的心靈里,就這樣銘刻下水的寶貴。
我常站在屋檐下,小手捧著搪瓷盆,晃來蕩去。盆中的雨水,清清亮亮,盛在瓦壇里,洗衣服用。
大約一里路外,有條大河,就是億萬人得以休養(yǎng)生息、繁衍興旺的生命之源——長江。父親每天黃昏時分,要到河邊去擔(dān)兩趟水。木桶中水面漂幾匹菜葉,搖晃出一圈圈的夕陽,金閃閃的眩目刺眼。扁擔(dān)壓著父親寬厚的肩膀,擠出一楞疙瘩肉。斜輝在他背上鍍了一層銅,四溢陽剛和勤勞。
下河擔(dān)水,當(dāng)時是家里很重要的工作。我接過父親磨得很光滑的扁擔(dān)時,已不是在陡峭的河岸艱辛地爬上爬下,而是繞過幾條窄窄的田坎,到大水井去。
大水井是當(dāng)?shù)鼐用窦Y開掘的,在村外幾塊菜地中央,青條石砌得四四方方的,有一間屋子那么大,上承天露,下納地泉,清清冽冽,水氣泱泱。一條石階直浸入水底,挑水人千腳踏,萬腳踩,已把石階蹭得很圓滑了。大水井的水喝了,有淡淡的回甜味,至今憶起,仍浹齒生香。
過了幾年光景,工廠家屬區(qū)裝了自來水龍頭。我欣喜萬分,一天要擰無數(shù)次,去感受水沖出時水龍頭震動帶來的麻酥酥的快感,聽那激揚(yáng)悅耳的嘩嘩聲。
當(dāng)新鮮感漸漸消失,從挑水吃的繁重勞動中解脫出來的喜悅也淡化了的時候,水龍頭也仿佛耗盡了生命。水越來越細(xì),細(xì)得象一根銀線,無聲地溶入水缸。常常擰開龍頭,只聽到嗤嗤的響聲,不見水流出來。夜間,躺在床上,睡著了心也懸在水龍頭上,隱約聽到嘀噠滴噠,就涌出解放了一樣輕松的嘆息,酣然沉入夢鄉(xiāng),夢魂在長江邊、大水井氤氳的水氣中縈繞……
實(shí)在沒有水的時候,我也拿搪瓷盆接一點(diǎn)雨水。不過,接來的水會在盆底沉淀一層黑沙,只能用來洗一洗雨靴上的泥。
我相信有一天,站在屋檐下,我又能接到童年時代一樣的從浩渺天空沛然而降的清亮純凈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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