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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召喚散文

時間:2022-10-06 08:09:05 短篇散文 投訴 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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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召喚散文

  記憶中,小時候的清晨總是在聲聲洪亮的召喚聲中開始的。

村口的召喚散文

  那是在村口的兩棵大樹下,族里的二爺爺每天準(zhǔn)時往那兒一站,干咳幾聲作為前奏,然后會把雙手?jǐn)n在嘴邊,大聲招呼著:“上工了……上工啰……”

  前面還應(yīng)該有個語氣詞,不是“哎”就是“啊”,聲音拖得很長,村子里人人都能聽到,聽到的內(nèi)容還有緊接著的山谷里的回音。

  那時候,我們很小,小到我們已經(jīng)記不大清自己當(dāng)時是個什么樣子了。幾十年過后,那時的村子在腦海里只留下了一幅畫,畫的四周是環(huán)抱的青山,中間是方正的水田,還有是帶狀的炊煙將畫面切成兩段。也只有這樣的一個輪廓了,至于上面走過幾條水牛,還有多少路人,開的是桃花還是杏花,我真的說不上來了。

  那只能是一幅寫意畫。

  那幅畫上不時會發(fā)出縷縷的清香——油菜花開的清香,麥苗生長的清香,都是土地的賜予。

  土地曾經(jīng)是我們生活的全部內(nèi)涵和外延。

  土地還會誘導(dǎo)你漸次地打開那業(yè)已塵封的畫卷。

  一

  二爺爺是我記憶當(dāng)中的第一個隊長,他是我遠(yuǎn)房的一個長輩。我爺爺也當(dāng)過隊長,但我記事的時候他因為年齡原因已經(jīng)卸任很久了。不過,人們見到他的時候,總是習(xí)慣性地稱他為“張隊長”或者是“老隊長”,語氣當(dāng)中充滿著敬重。

  我們小時候流行一句歌謠:“小伢子,快快長,長大以后當(dāng)隊長”,可見隊長的尊寵。

  隊長來源于民選,選上的人一定是全村最會干活的人,是靠鋤頭說話的。隊長的職責(zé)是帶領(lǐng)全村所有的勞力認(rèn)真地干活。隊長后面還有個會計,專門替每戶勞力記公分,年底的時候再統(tǒng)一結(jié)算。每戶全年的收成完全取決于平時的積累,所以在二爺爺三五聲召喚之后,每家每戶的大人都帶著勞動工具,向曬谷場走出,向已經(jīng)在曬谷場等候的二爺爺走去,然后向田間地頭走去。

  那是怎樣的一支隊伍。∩揭粯拥哪腥丝钢F犁,拎著鐵鍬,大踏步走在前面,路面都不時地?fù)u晃;黑里透紅的女人們挑著擔(dān)子拿著鐮刀跟在后面;小伙子們一拳可以打倒一堵墻,姑娘們辮子能拖到腰間,打打鬧鬧得嬉笑不絕;水牛始終沉穩(wěn)著,有節(jié)奏地吐著粗氣,像是參透了世事繁華而不急不躁;布谷鳥調(diào)皮搗蛋,躲在山澗深處肆意地命令著耕作的人們,我們甚至都能想象出它們的鬼臉。

  我們還沒到上學(xué)的年紀(jì),所有的任務(wù)就是玩,想著各種各樣的方式去玩,到處都是我們的游樂場。

  我們可以在麻地里收集麻稈,然后兩兩扎好,交叉穿在一起,來回扯動,這是我們的胡琴;我們還可以在水塘的邊緣采摘很多像麥苗一樣的水草,用一根鐵絲串起來,掛著下顎,這是我們的胡須;我們會把一根竹竿前段裂開,夾上一個小鐵環(huán),然后推著前行;我們還會用潮濕的泥土做成一個泥炮,然后翻過來高高舉起,使勁往地下一砸,看誰的炮更響亮。

  整個村子的水田全部集中在村子中間,整個村子的勞力全部集中在水田里。集中在那兒的還有全村的希望,全村的命脈。

  于是,男人下田,女人下田,鐵犁下田,水牛下田。被鐵犁掀起的土地整整了翻了一個身,像一條條躍動的肥碩的鯽魚背;四通八達的水路迅速伸向每個水田,田里旋即變白;隨后田埂上一擔(dān)擔(dān)滿滿的秧草倒了出來,均勻地灑進水田;田中間的姑娘小伙可勁地將這些秧草踩到水面以下,伴著踩踏的節(jié)奏,兩個肩膀時高時低,像是在扭秧歌。

  我們有時會在田埂上四處晃蕩,稍大的孩子不時地使勁跺幾下田埂。如果田埂邊上的水里冒氣,他們便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將手伸到水里,十有八九,一條黃鱔便夾在他的中指與食指之間。

  也有把臉都嚇綠的,比如運氣不好的話夾在手里的會是一條蛇。當(dāng)然也只是水蛇,不傷人的。

  所有的人都高高地卷起褲管,我們的小腿是與泥土接觸最多的部分,我們是天生的泥腿子,從來不害腳氣。

  二

  “秧草”這個詞語可能已經(jīng)走進歷史了。

  在沒有化肥的年代里,肥田的渠道主要是靠家畜的供給,然后便是“打秧草”。

  大人和稍大一些的小孩會到山上、到河邊、到村口甚至到外村砍一些綠草。成擔(dān)成擔(dān)地往水田里撒,再用我們的泥腿踩到泥里,時間一長,就地腐爛,便成為肥料。

  印象中,還有一種植物叫做紅花草,奇怪的是它本身卻是綠色的。有專門的草籽,往閑置的荒田里一撒,第二年春天,便是滿眼的碧綠,像微縮版的草原。

  這樣一來,山是綠色的,房屋四周是綠色的,田是綠色的,連原本荒廢的田地都是綠色的,綠的連水都撒不進去了。

  我們時常會滋生莫名的沖動,三五個一群,四周看看,發(fā)現(xiàn)沒有大人,便一頭躥進紅花草的草地里,四面朝天地躺在那兒,吮吸著來自于它的芬芳。真的,紅花草有一種莫名的清香,有時我們?nèi)滩蛔,會用嘴叼幾根左右咀嚼,至于有沒有吃下去,已無印象,不過即便吃下去也該沒事。

  村里的老水牛不是長得那么健碩嗎?

  紅花草沒有喂養(yǎng)我們,卻喂養(yǎng)著我們的稻田,我們的稻田總是在豐收。在豐收的日子里,我們總是那么地快樂。

  就在那個全村唯一的巨大的曬谷場,早已有人將這個曬谷場整修完畢。每到曬稻的時候,這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序。首先全部用鋤頭將表面的一層翻過來,再撒上水,摻雜一些石灰草灰之類,然后讓耕牛拉著石磙四處碾壓,幾趟下來曬谷場的表面平坦柔和,像遠(yuǎn)方的湖面。

  一包包稻子轉(zhuǎn)移到了曬谷場上,口袋一松,金黃一片。所有的口袋都松開了,里面的稻谷堆在地上,成了滿滿的小山包。不過,這些山包迅速地被大人們平整、分散,像煎餅似的被烙成了好大的一塊,薄得像張紙。曬谷場有多大,稻子便覆蓋到哪兒,足可以保證它們接受最好的陽光。

  盡管是專門用來曬稻的,可在山里哪兒都躲不開樹木的。曬谷場的邊上依然是巨大的雜樹,且一棵連著一棵,再大的太陽在那兒你也找不到的。我們被委派了看護稻子的光榮任務(wù),索性棲息在樹上,膽大的伙伴竟然敢在樹桿上睡覺。在樹上睡覺的還有麻雀和喜鵲,大家相安無事。

  稻子進倉了,曬谷場即將走下當(dāng)年的歷史的舞臺,在謝幕之前,全村人好像要在一起吃頓飯。這項活動有個很亢奮的名字:開伙!乍一聽,像打仗似的,其實就是全村分組在一起吃個收工飯。人數(shù)太多,只能在露天進行,四處懸掛的馬燈把晚上照得如同白晝,斷然是吃不到鼻子里的。一口大灶,五六個砧板,七八條鯉魚,一籮筐的牲口,山一樣的柴火堆讓幼小的我們大開眼界。婦女們前后忙活,男人們胡吹海侃,小孩們四處亂竄。不一會兒,劃拳聲,碰杯聲,嬉笑聲,打鬧聲響徹山谷,唯有高懸的月亮一如既往地溫和,用她慣有的清輝潤澤著我們,庇護著山村。

  爺爺也好,二爺爺也好,酒喝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聲音也大了起來,能夠見到身體在依稀地?fù)u晃。我們聽的真真的是那樣的幾個字:

  “萬物土中生呵!萬物土中生!”

  這就是詩歌?

  這是我們鄉(xiāng)村的密碼。

  三

  除了稻田,還有山地。我們是山區(qū),山區(qū)全是山地。

  耕地是米,山地是油。沒有米會餓死,沒有油,會乏味的。

  我們的水田不多,一個村子就守著中間的那么個大方塊,時常需要買米的。但是山地里很充盈,有成片的麻地,有遍野的果園。經(jīng)濟作物和果木是鄉(xiāng)村經(jīng)濟最為主要的補充。正是因為這些補充,所以在我的記憶里,無論是以什么樣的形式來組織我們的勞動,集體也好,單干也罷,我們似乎從來就沒有貧瘠過。

  不過,比我們更大的人是挨過餓的,他們提到那幾年的時候總是心有余悸,表情凝重。

  所以,有了后來的包產(chǎn)到戶,有了后來的私營企業(yè),有了后來蓬勃的富裕。

  整個村子被切成了很多塊,無論是水田、山地、樹木還是水塘,村莊不再是景物的堆積而是姓名的毗連。每家每戶都有了屬于自家的田地、農(nóng)具和耕牛,所有人的積極性被調(diào)動了起來,竭盡全力地耕耘著自己的土地。反復(fù)地深挖,不斷地施肥,田里收拾得像新娘的洞房,一根雜草都沒有。那唯一的一個小水庫,成天被水車包圍著,田里維持著充足的水分,不要說什么病蟲害,連根稗子都找不到。巨大的曬谷場也被分成了很多塊,歸屬于每家每戶,別人是不能越界的。

  一年下來,家家豐收,戶戶超產(chǎn),自己的收獲第一次進了自家的糧倉。

  露天的灶臺不在了,人們關(guān)起了門,各自窩在家里體驗著喜悅,謀劃著未來,信心滿滿。

  我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學(xué)校在外村,每天要往返四趟,一道往返的有同村的五六個孩子。

  路變長了,也變窄了,每天我們走出村口的時候,回頭看看我們的村子,忽然感覺這個村子也越來越小了。

  經(jīng)歷過最初的喜悅,人們的眼睛開始瞄向了山外。

  當(dāng)人們發(fā)現(xiàn)僅僅依靠土地再怎么精耕細(xì)作都不足以富裕的時候,土地變成了婦女們的專屬。男人們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木匠、瓦匠、小工、商販等等,他們有的是早出晚歸,有的是常年在外,幾個月甚至到年才能回來一次。

  受到波及的還有孩子們。

  和我一道上學(xué)的孩子們陸續(xù)輟學(xué)了。因為,他們要拜師要外出學(xué)手藝,當(dāng)泥瓦匠,幾年之后,一天就能掙好幾塊錢,再然后,就可以把錢存起來,還能蓋新房,還能娶媳婦。

  姑娘們讀書的就更少,有個十四五歲,就剪掉了辮子,燙起了頭發(fā),背著蛇皮口袋,奔走在自己講不出名字的大中城市里。起初是一年回來一次,后來是幾年回來一次,再后來,就很少回來了。不過,外地的錢倒是源源不斷地往回寄了不少。起初每次寄錢回來,都會在山村引起小小的震蕩,到后來,也就見怪不怪了,倒是滋生了一些不太友善的謠言。

  謠言來源于背地的咬耳朵,當(dāng)面的時候,人與人之間似乎更客氣了,話少了許多。

  村子安靜了許多,布谷鳥叫得都很稀疏,再也聽不見二爺爺標(biāo)志性的召喚了。我們每天從他家門口經(jīng)過,他老得很快,原先那個矍鑠的老人腰桿不再挺直,總是向前弓著。他似乎總是癱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樣子很兇,很少搭理我們,有時還罵罵咧咧的,我們沒人敢招惹他。

  他已經(jīng)不是隊長了。村子里不需要隊長了,自然也不會有人去聽他的安排。

  他甚至?xí)岩勺约涸?jīng)的安排是否是一種失策,他自己給自己找了個枷鎖,很重很重。

  這哪是他能左右的呢?

  我爺爺不同,想得很開。他看什么都是對的,成天喝了小酒,打著小麻將,盡管他輸多贏少,可他樂在其中。

  四

  外出務(wù)工不是長久之計,這是走出去的人的共同感受。

  靠土地不可能富裕,得讓土地變成黃金,這是他們的第二個感受。

  土地變黃金的最好途徑是燒窯,制磚。那時候,全國都在建設(shè),像一鍋煮沸的開水,四處冒著蒸汽。每個鄉(xiāng)鎮(zhèn)都有窯廠,拖拉機和毛驢車奔走在祖國的四面八方,“深圳速度”連帶催生了許多以“速度”為詞根的短語。

  村子中間的稻田被平整了,上百畝的樣子全部被推平,一個簡易的窯廠矗立其間。這個封閉的村子里,第一次有了“廠長”“書記”“組長”“工人”“上班”“辦公室”“皮包”這樣的稱謂,機械的轟鳴聲打破了鄉(xiāng)村的寂靜,棲息于山林的斑鳩喜鵲嚇得東躲西藏。

  村子幾乎沒有水田了,通往水田的道路也變得異常難走,而巨大的曬谷場也顯得有些多余。

  窯廠吞噬著村里的青壯年勞力,吞噬著山間的樹木,吞噬著人們曾經(jīng)平靜的內(nèi)心。釋放著一眼看不到頭的磚堆,釋放著現(xiàn)代意識,也釋放著黑乎乎的廢氣。

  大約只有一年的時間,窯廠倒閉了,在那兒消耗一年精力的村民們除了拉回一些次品磚塊之外再無所得。那廣博的空地變成了遺址,很快地變雜草叢生,像紅樓夢寫到的“枯草衰楊”。再也沒有人想把稻田恢復(fù)過來。老人們說,這么一折騰,也恢復(fù)不過來了。

  其間,領(lǐng)導(dǎo)們還曾想過靠山吃山的主意,籌措了大量的資金在深山開了一個煤礦。挖了好幾年,把山都挖通了,一塊煤渣都沒挖到,只有一堆堆的黑石頭。煤礦帶給我們的利好是修了一條進山的土路,此外,我們當(dāng)時曾經(jīng)不花錢到里面的澡堂里洗過澡,而它留給我們永久性的印記是此后從山澗里流出的泉水全部變成了黑色,直至最后枯竭。

  還是做手藝,還是當(dāng)保姆。村里變成了留守之村,什么都是留守:留守兒童,留守婦女,留守老人。

  其實,那些僅有的耕地也是留守耕地。這是村民口中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于是,青壯年外出,全靠老人小孩們侍弄,能種多少是多少,不種的話任其自生自滅。

  五

  我已然長大,在外面溜了小小的一圈,便回到這個村莊,然后又離開。不過,離它也不是很遠(yuǎn),個把小時就可以回家的,我沒留意的是事實上我回去的越來越少。就這樣,晃晃悠悠的,一晃又是個二十年。

  二十來年看起來很長,過得卻很快,因為這個村莊除了在我小時候動蕩過幾次之外,之后再也沒有什么新的變化。就像村口的二爺爺,每天都在那兒,不怎么動彈,不怎么說話,生命的全部意義好像就在等待,抑或他的等待原本就沒有什么意義。

  房屋更多了,多是樓房,從二層到三層,而且越是漂亮的房子蓋得越來越醒目,占據(jù)著最顯眼的位置。連村子標(biāo)志性的曬谷場也被幾家變成了宅基地,最終豎起了高聳的樓房;靠近村中心的稻田旱地也都蓋起了樓房。整個村子房子蓋得七零八落,都拼命地往前擠,終于把全村的主干道擠得越來越窄,我家的老房子不到跟前都是看不到的。村子里人口越來越少,但是我不認(rèn)識的人卻越來越多,因為我認(rèn)識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老了。

  我爺爺是八十三歲去世的,葬在后山上,離我和我叔叔家都很近。有時候,我夜晚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往那兒看看,心里并不是很難過的。他一生沒有到過外面的世界,就在這個村莊里,他曾經(jīng)也活的那么豁達,那么痛快,那么得受人尊重,現(xiàn)在,他能躺在畢生都不曾離開的土地上,聽著熟悉的山風(fēng),看著手植的竹林,聞著水果的清香,又有什么遺憾呢?

  二爺爺在七十幾歲的時候也去了,時間上在我爺爺之后,依然葬在本村,離他家也不遠(yuǎn),他同樣可以繼續(xù)庇護他的后輩他的家人。

  有一年,我忽然發(fā)現(xiàn),整個村子沒有什么大樹了,包括村口幾人合抱的那兩棵,一問,作為集體財產(chǎn)變賣了,每家還分了一點錢!颁彉浜芸斓,現(xiàn)在都是電鋸”,我遠(yuǎn)房的一個舅舅輕描淡寫地說著。

  六

  父親是鎮(zhèn)上場子里的工人,沒有分到田。我家的田是因為我母親才分到的,只有一塊一畝一分的水田,就在村子中間。

  小時候,我會跟著母親到那兒干活。農(nóng)活我大半都會干,我見證過全村一起干活的輝煌,也親歷著這越來越暗淡的衰敗。

  窯廠毀滅了我們通往水田的道路,我們左繞右繞才能到達田里。有時挑一擔(dān)稻竟然找不到可以歇腳的地方,只能咬著牙繼續(xù)堅持,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好容易可以有個稍微平坦的地方,還是找不到可以遮陰的大樹還有清涼的山泉水。

  我終于還是懶惰的,有時會和父親抱怨,那個田可以不做的。我怎么著也算有個正式的職業(yè),我愛人也是。父親自己還拿著兩千塊錢一個月的退休工資,在鄉(xiāng)里日子很好的,再說我孩子大了,母親要照顧,沒人干活了。父親不聽,他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戰(zhàn)斗,從播種到施肥到收割,再搬運到家。折騰了那么多的精力,有時不過是我們?nèi)覉F圓一頓飯的價錢。父親的理論是活歸活干,飯歸飯吃。

  不知怎么的,我開始有點理解父親了,只是說不大清楚那樣的感受。后期,我不怎么勸他了。

  在越來越少的種田人當(dāng)中,出乎他們意外的是,我那拿著工資的父親,一直以六十多歲的年齡在田地里堅守。

  終于,全村都放棄了,因為不放棄都不行,一個大型企業(yè)進駐我們村,把整個村子全部征了下來,村莊集體遷走。短短半年,村子夷為平地。

  新村選址是在臨近的圩區(qū),一馬平川的稻田。房子建得飛快,我們還在為新村舊村恍惚之際,新村就在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建成了。整齊劃一的樓房,高端氣派的裝飾,四通八達的水泥路,錯落有致的綠化帶,讓慕名而來的參觀者嘆為觀止。我們的生活突破了一般人所能有過的最為大膽的想象,幸福生活的達成竟有如此地迅速,一切的一切讓我們眼花繚亂,應(yīng)接不暇。

  只是,我們的決策者又再次占去了幾百畝的良田,而且毗連圍堤,無論是從保護耕地的角度還是洪澇的防范隱患來講,這個舉動都未免欠周詳。

  不過,沒有多少人惦記著這事,人們且幸福著,快樂著。

  七

  工廠并沒有全部利用村子里的田地,少部分的田地還在,包括我家還有其余的三四家的田依然可以耕作。

  父親駕駛著他的三輪摩托往返在集鎮(zhèn)和山村中間,有時會打電話告訴母親:秧已經(jīng)弄好了,田也犁過了,現(xiàn)在這水牛太吃香,犁個田還得預(yù)約什么的……

  有天,他還得意地告訴我們,說誰出多少多少錢要買他的田,他的回答竟然是:沒門兒!

  母親有時也納悶,老頭大半輩子沒種過地,這老了老了,提到田地怎么渾身是勁?

  他還計劃,把工廠不用的山地也給整出來,不種作物,專門栽樹,栽與眾不同的樹,這樣好讓我們以后會認(rèn)得哪塊山地是我家的。想法是好,無奈山里到處都是人家放養(yǎng)的山羊,父親前腳弄一批樹苗,后腳就被羊啃成了禿頭。但是他可謂不屈不撓,堅持把樹種了下去,盡管代價不菲。

  父親不僅僅是提醒我不能忘記自家的山地,他其實還想說,不能忘記回家的路。

  他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因為隨著自己年齡的增大,從爺爺?shù)礁赣H的遺傳基因開始在起作用了,而且越來越強大。住在城市的角落里,我越來越找不到認(rèn)同感,我面對著這些火柴盒般的房屋很少能暢暢快快地呼出一口氣,我有時抑制不住地喊兩聲嗓子會引來無數(shù)的好奇,時常走進我夢中的還是那濕漉漉的山野和香噴噴的稻田。

  我懷疑當(dāng)我退休的時候,我會不會從城市離開,接過父親的鐵鍬,繼續(xù)著哪怕也還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

  尾聲

  今年春節(jié),我在父親的鎮(zhèn)子上,拉著和自己一般高的兒子回村子看看。

  不是新村,是已被推平了的老村。

  半個小時之后,我應(yīng)該到達了我的老家位置。說應(yīng)該,因為這兒很難找對與自己對應(yīng)的上的景致,山頂上是皮帶運輸機,遠(yuǎn)處是氣派的辦公樓和宿舍樓。我完全是憑感覺才找到了我的老屋所在地。

  這還是父親的功勞,他在那兒種了幾攏油菜。我臨出門的時候,父親說,好找,就是幾攏菜地唄!當(dāng)晚,我寫了篇文章,題目叫《故鄉(xiāng)是兩攏菜地》。

  孩子覺得索然無味,在菜地上待了兩分鐘就要走。順著返回的路上,孩子忽然看到了一個碉堡樣的建筑,感到好奇。我一看,原來是當(dāng)初窯廠的水塔,四周已被雜草覆蓋,只能隱約地看到一些磚塊。我駐足一刻,放眼四周,窯廠只剩這么一個記號了,百畝的面積全部變成了亂石堆,我們連找條路到跟前都不可能。

  再前面,是我家的稻田。真不錯,方方正正的,倔強地對抗著這周遭的蕭條,這是父親的軍功章。

  很快地,我們走到了村子的出口,其實就是原來的村口。但是我沒有辦法把他們等同起來,因為沒有大樹的遮掩,沒有二爺爺?shù)氖匦l(wèi),沒有村民的進進出出。這兒就像一個無人區(qū),怎么會是我們的出口呢?

  那時,二爺爺端著個酒杯,搖搖晃晃的,一字一頓地說:萬物土中生!萬物土中生……

  我也是萬物之一,我知道。

  我想轉(zhuǎn)過頭,面對曾經(jīng)的遠(yuǎn)山,面對曾經(jīng)的住所,面對依然鮮活的稻田,攏起雙手,高喊兩聲?晌也恢篮靶┦裁矗以谡賳菊l呢?我能召喚誰呢?我要發(fā)出的不過是自己的心音。

  我欣慰的是,我不會是一個人的吟唱,至少會有山谷的回音,至少會有泥土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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